“不要,不要!”
她终于受不了,尖声凄厉地大叫,突如其来的激动,让查尔斯不由得松了手。
楚沐云连忙起身,爬到角落处,弓起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全身不停地颤抖。
查尔斯凝住她满是深切惧意的双眼,声音不禁迟疑──
“过来。”这该不会也是她骗取同情的伎俩吧?
楚沐云注视着他,满脸戒备与自我保护,她拒绝过去。此刻,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呵护她的唐哥哥了;现在的他之于她,是个与她父亲楚子明无异的男人,都是会使用暴力的男人。
“过来。”诡谲的气氛中,查尔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来更为阴森。
明白蹲在地上的她,毫无移动的意思,查尔斯跨步向她走去。高大魁梧的身形宛如一尊盛怒中的战士,以高压姿态不断向弃甲逃亡的俘虏进逼。
“不要……不要!”楚沐云惊恐地看着他快速逼近,而自己却无路可逃,极度惊惧疑骇中,她只能发出比气音强一点的声量,阻挡他即将而来的攻击。
查尔斯脸一沉,“再作戏下去,我就要倒胃口了。”他停在原地,等着她靠近。
楚沐云撑起无力的身躯,满脸泪痕地走向他,抓着仅有的一丝勇气,她仍然试图想解释。
“我说,我说。我知道两亿美金的事,但我……咳,不……要……”她接下来的话卡在被他掐住的喉咙中。
“够了,这样就够了!别再编谎言让我瞧不起你了。”查尔斯嘶声警告她,凶恶的眼神直直盯住她惊恐睁大的眼,圈住她细颈的手,力量不见放松,反而越收越紧。
咳!咳……她快喘不过气了!不要啊,请听我解释,不要不听我说就误会我……
在楚沐云快失去意识前,突地感到背部一阵剧痛。
查尔斯将她大力推向墙壁,劲猛的力道让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顺着墙壁滑下的身躯虚弱无力,她只能咬唇静待晕眩感消失。
她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使尽力气却只能让惨白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他如此地生气,有可能听她的解释吗?打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她,现在处于这样的情势,他当然就更会照他所愿意相信的那样去想她了。
解释,没用。
看着查尔斯甩门离去的背影,楚沐云不发一语,令人心惊的甩门声听来不是结束,反而像是迎接她进入地狱的宣示──或者该说,她已经身陷地狱了。
那一夜,她睁大哭肿的眼睛,警戒地瞪着大门,深怕查尔斯去而复返,深怕再有第二场争吵。
她,彻夜不敢闭眼。
残酷的现实与谎言宛如不及掩耳的迅雷般,毫无预期重重劈下。
两颗心,开始了背对疾驶的旅程……
第四章
轰然的巨雷响声,将她自苦涩的往事中惊醒,踡缩在办公椅中的楚沐云睁开肿痛的双眼,将手上即将燃完的细烟捻熄。打开抽屉,将那包不知是哪位访客留下的维珍妮细烟拿出来,再重新点燃一支,鼻端顿时吸闻到一股细微的薄荷清香。
窗外正下着滂沱大雨。
多年前,同样下着雷雨的午后──
每回要开门进去前,楚沐云总会迟疑个一两秒,深怕看到查尔斯也在家,百孔千疮的心又会饱受惊吓。
一年前的误会说不清楚,讲不明白,两人也早绝口不提了。
只是绝口不提,并不代表就没问题了。人心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有了疙瘩,即使是互相注视也宛如不见,当然也可以听而不闻了。冷漠、猜忌、怀疑、误解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也将两人的关系越推越向地狱的深渊。
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座更高大的阻碍──
“啊,你在家?!”淋了一身湿的楚沐云把灯打开后,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查尔斯,心跳不禁开始加速。
“怎么……不开灯?”他脸上的阴霾,让她直觉忐忑。
查尔斯将一堆照片丢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哼嗤的冷笑,令她不敢再往前移动半步,定睛一看,大部分是她在学校社团时间与男社员练习社交舞时的照片。
“这是……”楚沐云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不对吗?除了她身上那件舞衣前胸开得太低了一点,但那已是她所能找到可以遮蔽她身上最多部位的舞衣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回事?”他咄咄逼人,怒火深沉的眸烧灼着她青白灰败的脸颊。照片中,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残忍地提醒他,原来她只厌恶他的碰触、只害怕他的接近。
他派人调查她?
“他只是学校社团一起练舞的同学,有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你在指责我不回家?”他能回家吗?她只要一看见他,就吓得要死,总是逃得远远的。当初自己一时心软,认为与其让她不愿回家而在外游荡,倒不如自己一阵子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平定心绪再说。谁知,情况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更糟,更让她光明正大有机可乘。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沐云痛苦地闭上眼,别开脸。有时她真痛恨自己的愚笨,没有办法将话说清楚,不然他为什么老会曲解她的意思呢?
在两人心结难解的僵硬沉默中,凝结的空气又开始让她想逃。
“对不起,我忘了,你恨不得我不要回来,免得你必须被迫履行夫妻义务。”查尔斯的话提醒楚沐云心中的痛,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缩进沙发角落里。
“害怕?”数不清第几次了,可是她闪躲他的下意识动作依然伤他。
他当真令她如此厌恶?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去就是了。”她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有关夫妻义务的敏感话题,每次只要谈到这方面的问题,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其实,她是爱他的,结婚后──除却最近这一年──她极喜欢偎在他怀里的感觉,他好闻的男性气息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肉体的亲密接触,一刚一柔,阴阳并济,有时连她都不得不感谢造物者的神奇,让她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如此契合的灵魂,因此她更加笃定彼此是密不可分,命定的结发伴侣。
可是啊,曾经坚定信奉此想法的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不知自己真实感情为何的迷惘女子。
她还是喜欢他、爱他。久久不见时,心里会惦念着他,总想着他不知在做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他一面后,却在乍见他的惊喜悸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疑惧。不知怎地,他脸上那抹冷酷的嘲讽,总会在最后关头提醒她关于那一夜粗暴的记忆,让她忍不住想挣脱他的拥抱,逃离他残酷的掠夺力量,她知道这是不理性的,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克制。
“这么乖?我的脚已经全好了,你不用担心会向我爸爸无法交代。”查尔斯嘲讽地拍着自己的双腿,苦涩地咽下喉头上的硬块。
他近乎自残的拍打让楚沐云看了心惊胆战,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赶快飞奔离开。
“不要这样,会痛的。”她颤声打破沉默,小声制止他。
“你在乎?”查尔斯嘲弄的冰眸闪过一丝诡光,张臂欲纳她入怀。
楚沐云紧绷的神经,应声而断!
“不要。”她飞身跳离,准备接受他随之而来的怒吼与嘲讽。
蓦地,卧室房门被冷不防打开,一个打扮性感人时的金发美女走出来。
她曾在报上看过这个金发美女,传闻她是查尔斯最近的新欢……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