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官晋之发觉自己的四肢在这个男人的瞪视下,不受控制的发抖,几乎快要散掉。
「这是你最後一次机会,还不快滚!」迸出的慑人气势,加上东祈迅速俐落的掏出插在靴上的短刀射出,准确的钉在官晋之的靴头前,吓得他在不甘心之余又不得不狼狈的逃回去喊救命。
「快回去……」躺在他怀里,楼轻舞的指尖努力地爬上他的面颊,轻触那几乎快要忘记的温度,她多想再摸一次这张冷酷却又曾经温暖她的脸庞。
「嘘……别说话。」捉着她冰凉的手贴在面颊上,试图温暖她,东祈故意不去看那只插在她左腹上令他胆战心惊的短箭。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想通的答案简洁的告诉他。
「一切都是骗局,宰辅他是金人,再不回去金人会趁机攻占鬼域……他早计划好了……就像当年他将楼家灭口一样……」南昊被捉,北拓人在北方,目前的鬼域等於是兵力最弱的时候,现在他和西遥又不在鬼域,身为内应的完颜宗弼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放金人进入鬼域,那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什麽都别想,我带你回去。」他异常冷静,小心的抱起她,股股鲜红的血液沿着轻薄削短的箭矢渗出,沾染上她美丽的翅膀。
「你相信我吗?我想知道。」在上马前,她捉紧他的衣服,问得很吃力。
盯着她额上细碎的汗珠,还有惶惶不安的眼眸,他不知如何向她道尽深深的自责。
「那天,你问我你傻不傻,现在我回答你,是的,你很傻,你应该要恨我的,而不是替我挨这一箭,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我能祈求你的原谅吗?」
「我什麽都不怕,就怕再一次失去所爱的人,我怕失去你。」摇了摇头,眼角滑下泪来,她一点也不後悔。
「傻瓜。」他的心好痛、好痛,为了她的深情与不侮。
一上马,他们的身後除了滚滚的黄沙还有震耳的战鼓声响,看来官晋之已经追不急待的想来杀他,前头南昊和言甯也正好赶来。
「老大,先带大嫂走,我想办法引走宋军。」南昊一赶来就看见楼轻舞腹上的短箭,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乐观。
「来不及回鬼域了,师姐的样子支持不了多久的,先找地方医治师姐的伤要紧,跟我走。」
眼看宋军在後,鬼域里又出了状况,在这腹背受敌的时刻,鬼域并不安全。言甯毫不犹豫的将马调了方向。
「老大就听甯儿的,她懂医术。」
「我知道了,麻烦你带路。」现在只要能让轻舞活下去,就算要他这条命他也愿意给。
三匹马一同往夕阳坠下的方向奔去,东祈稳住马身,让怀中的人舒适的靠着他,仅管沿路飞落的血正一点一滴的带走他的冷静。
「你会没事的,把眼睛闭起来,休息一会儿。」低柔的声音极力掩住唯恐失去的害怕,不忍去看她腰腹染红的一片。
「我想多看看你……」忍着侵蚀身体的痛楚,她抬着的眼舍不得闭上,「我怕再也没办法像这样看着你。」
「以後你爱怎麽看就怎麽看,就算你看腻、看厌了,我也不准你把眼睛转开,你的眼睛只准看我一个人。」控制缰绳的手发抖着,更怕一个不留神,怀中这个他想珍爱一辈子的女人就此离开--他才是那个怕失去的人。
「你还是这麽霸道。」嘴角绽出惨淡的笑容,楼轻舞很满足的笑了。
他将手掌小心的覆在她的手背上,「我说过你逃不了的,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的霸道总是让我感到高兴……」疼痛让她的神智逐渐涣散,望着他愈来愈模糊的脸庞,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
在言甯的带领下,他们就近来到她和南昊前些时候落脚过的一个地方。
「她会没事的。」
两个守在简陋茅屋外的男人,南昊打破沉默的开口,虽然他一点也不确定流了那麽多血的舞姑娘是否会真的没事。
从抱楼轻舞进去到现在,东祈死盯着两扇门板,呼吸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怕一个闪神就会错失了想留住的生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从傍晚一直到月兔飞升,除了夜枭低呜,屋外的两人从没放过屋内的任何动静,生与死的交界就在一瞬之间。
好不容易,门终於打开,言甯捧着一堆沾满了血污的布走出来。
「怎麽样了?」南昊一步上前,看着言甯跟平日一样冷漠的表情,猜不出结果为何。
同样看着她的东祈却像在等待被判刑的犯人,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想知道她的情形,却又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结果。
言甯把目光放到东祈绷得死紧的脸上,在稍做评估後才平板的说:
「她剩最後一口气。」
没有太大的意外,一阵风扫过耳边,还没听到最後一个字,两片门板直接被人给踩平,冲进茅屋的东祈已经几近疯狂。
「你说真的假的?」南昊的眼睛没离开那两片倒楣的门板,紧张的问她,根据他与言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就算知道天要塌下来了她还是同一个表情。
「假的。」
南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上一刻的紧张还没卸下又被她的诚实给塞住嘴巴,没想到连这种吓死人的事她都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整理好心跳後,他好心的提醒她。
「老大他不会放过你的。」很少人敢这麽开东祈的玩笑,要是有也早投胎去了,何况她还是拿他最心爱的女人来开。
「他欠我一条命。」冰冷的眸子还在观察茅屋里的动静。
怎麽没有哭声?
「说得也对,大嫂的命是你救的,你是有本钱嚣张一阵子。」他点了点头,对言甯的这招「自恃恩情如天大」算是开了眼界。
言甯觉得没意思便转身走了,南昊赶紧跟了上去,免得等一下里面的人结束情话绵绵後,他成了倒楣的替死鬼。
沿路还飘来南昊佩服万分的语气,还有言甯爱理不理的应答声。
「你不是在试探老大对大嫂的用情程度吧?」
「嗯哼。」
「这招用死试真心还真狠。」
「过奖了。」
「那老大的表现你觉得如何?」
「差强人意。」
终曲
「你看结果会怎样?」
「我赌这次不行。」
两个男人在收复鬼域,战祸敉平後,闲暇时刻最大的娱乐就是到东院来,看戏之外还兼闲嗑牙。
「都好几次了,起码这次应该挺得住吧?真可惜,要是窗子能打开就好了。」北拓的脖子伸得有点长,很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毛病看来这辈子是很难治好罗,我真替老大难过。」南昊边注意屋子里边摇摇头,看来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屋内忽然传出紧张的声音,让这两个等很久的闲人四只耳朵赶快拉长、贴住,一点也不马虎。
「再一会儿就好,我能忍住的。」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好像忙着在憋住什麽。
「你别勉强了……啊!又流出来了!」女人紧张到手足无措。
「不管了!今天我非成功不可!」男人已经本着霍出去的决心,管他流出来的是什麽,他也照办不误。
「不行!」一手挡住又要扑过来的身体,很坚持的说。「这样你会死掉的,我去帮你打点水来,你冷静一会儿,等你没事後你爱怎麽看就怎麽看。」说完,一溜烟的跑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