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我见过邱小姐……”刘老看一看邱咏亲穿着跟员工一样的装束,“邱小姐不是山庄的员工,没有山庄主人的准允,是不能擅自接手山庄员工的工作。这是三嫂的意思?”
“刘叔叔,不是的,她吃了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吴妈代替她做事,可吴妈在帮忙打扫画室,我只是希望替她分担一些工作……”
“这是吴妈决定的?”
“是我自己硬要帮大家的。”
园丁愣视着邱咏亲。事实上,是吴妈一直对过于顾虑的邱咏亲说,这些都不碍事,要她放心做,怎么这会,她想也不想就担了这些责任?
这女孩,要说傻嘛,却又厚道,值得为他人设想。
“我能明白你的解释,但这些话不是对我说。”
“唉?”
“是少爷,他要见你。”
***
一路上,邱咏亲的神情都紧绷不自在。
她不是一直想再见到他,好为自己昨晚的态度作解释吗?为什么当真要见到他了,她反而有想逃避的害怕?
是了,她怕他,别说这男人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光是看着令人无法洞悉心思的深邃眼睛,她就觉得不安,下一秒他想什么、决定什么,谁也猜不透,那般无法接近的冰冷,一想到就惴惴不安,以致她昨晚会没得选择,以强硬的态度面对他悍然的骄傲。
“你自己上去见他,我不跟着去了。”
邱咏亲想伸手拦住刘老问清楚一切,末了,咬着下唇,迈着慢硬的双腿往楼上走去。
即将走入书房时,邱咏亲猛擦去手心的冷汗,努力佯装平静。天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准备,在进入书房瞧见背着日光却比光线更加抢眼的男人后。瞬间不堪一击的瓦解。
秦丹没有应声,神色泰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优雅地端着咖啡,举手投足无一不显尊贵。
“秦先生……”邱咏亲率先开口,这才知,自己的声音竟在懦弱颤抖。
“你该叫我少爷。”
那冷静语气充斥着理所当然,听的邱咏亲脸色呆然。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最好证明。”
邱咏亲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装,心下大怔。
他都知道……刚才在花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了?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现在不是你解释的时候,而是你该闭上嘴听我宣布。”
狂傲不容他人异议的语气强悍地震慑她,今她哑口无言。
秦丹放下咖啡杯,长身站起,一步一步迈向邱咏亲。
冷峻锐利的眼神扫过她紧绷的颜面,看向桌上的钞票,再以凌厉的目光锁定眼前苍白的小脸蛋。“第一,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的准许下,擅自在山庄作主,我的作法一律是,要他立刻离开山庄。”
邱咏亲倒抽一口气,“秦先生——”
“第二,我还未说完话之前,没有人有资格插嘴。”
邱咏亲瞠目结舌,胸口闷着一团气,她以为自己得到的会是责备,没想到是加倍的羞辱,没有商量余地、没有说话资格,比起昨日,这男人的性格更加突显。
她原以为他不过是高傲,并不表示他不能商量,可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他根本就是个独裁、残酷打击他人尊严的豪门男人!
她可以承认自己破坏了他订定的山庄规矩,但坚决不认同他独裁的作风。
“第三,同意你穿这身制服的员工,都必须离开山庄。”
“这不关他们的事!”邱咏亲猛摇头,如果这是后果,她当初绝不会这么做。
记得母亲说过,山庄里许多员工都有沉重的家计,而有的员工上了年纪,在外头不易寻到工作,要是为了她这个外人而失去长久的工作,她说什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那你告诉我,这关谁的事?”他眯起双眸,隐藏起等待某种回答的意味。
“是我,是我多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自认这个责任她该一肩扛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来承担?”
“没错!”这回她答的更加毅然决然。
俊脸上的傲气登时倍增,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听说你是三嫂的女儿?”
“我妈不知情的……我——”
语犹未了,邱咏亲就道他凌厉一瞪,不住噤声,屏息以对。现在她完全了解为何山庄的人提及秦丹时都会神情肃穆了。
“叫什么名字?”
“我吗?”
“难不成是我?”
“邱咏亲。”
他沉默一下,似乎在心头记下这三个字。
“三嫂最近病了我知道。你既然是她女儿,在她身子好转之前,她所有的工作,都得由你来做。”
“这容易……”
“我还没说完。”
那种仍有下文的意味,听的她不安。
“你只要有一样事情让我不满意,那些员工就一个都不许留在山庄,包括三嫂在内。”
邱咏亲震惊地呆望面前的男人。他说的是这样面不改色,但句句都在霸道明示她别无选择。
“给我一句话,做不做得到?”冷漠的嘴角隐约上扬,噙着的意味异常深远,代表着什么,除了他,没人有能力臆测。
她能够当个无情的人,甚至带着讲究恩情的母亲离开这里,只可惜,她做不到。
而那双锐利的眼似乎看透她的内心深处,盛然的霸气无一不在散发他的自信。
是的,他看透了她,那么不费心力地看透了她。
“做得到!”
第四章
早晨的空气清新醒脑,邱咏亲却拧着眉心,沉着脸色,脑里填满那张不容许商量的严酷俊颜。
今早,她跟着一些人去清扫山庄内的道路。
秋末了,车道两侧的树木早受不住冷风摧残地飘落,直到天际完全明亮,员工们才结束这份工作,回到住所稍作休息。
进了屋子,大伙像没事人一样喝着同事泡的热茶,一旁的邱咏亲却按着腰部,忍受长时间弯着腰清扫道路的酸疼。
这就是母亲的工作吗?她年轻,受点折磨不打紧,可一想起她老人家必须习惯这种劳累,自己就好难过。
“咏亲,来,喝茶,暖暖身子。”
邱咏亲接过男性长辈递过来的茶杯,却又马上放下,忙着问:“我妈呢?”
“应该是在床上休息吧,跟她解释过她的工作少爷答应让你替代做,起先她还不信呢,硬是要下床做事,嘴巴直嚷着要你马上回去……”他话没说完,突然就搔搔头走了开去。
其实,那男性长辈愈说,自个儿也愈觉得怪异,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印象中,少爷是个从不跟人谈条件就直接宣告他的决定的人,当然,这种话,自然是藏在心里莫说出去的好。
“咏亲,时间到了。”
正想捧起热茶暖暖冰冷双手的邱咏亲,猛抬头看着说话的员工。
“什么?”
“少爷起床都要喝早茶的,该去端茶给他了。”员工如是道。
“他不会自己倒茶吗?”
众人闲言垮下脸,给予“他若是会,就不叫少爷”的神情。
邱咏亲牵强地笑,觉得自己问的太过不经大脑。“我马上去……等等,请问要到哪里去倒茶?”
“大宅里会有人煮好搁在厨房,你去厨房拿就行了。”
一听完,邱咏亲立刻跑出客厅,同时,楼梯出现披着大衣的桂琴,不太放心地望着女儿的背影。“这样行吗……”
“三嫂。”
吴妈刚进屋,忙着搀扶桂琴。“你病还没好,下楼来做什么?”
“不行的,咏亲什么规矩都不懂……叫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