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问题反倒是……”他在椅子上坐下,叹口气。“问题反倒是出在‘月双双’这个名字上。”
“月双双?讲清楚点,别拐弯抹角的,谁听得懂?”
白皓耸肩。“你有没有听过‘醉颜楼’?”
“去!好歹我也是男人,就算没去过,光听名字也知道那是妓馆!”
白皓笑着点点头,盯着掌心闲闲地说:“那就对了,月双双并非什么孤苦伶仃的孤女,她是醉颜楼的四大花魁之一。”
“你说什么?她是妓馆的花魁?”贾虎赫然从床上翻起立在他面前。
“除非同名同姓,不然的话,她肯定就是闹得醉颜楼满城风雨的当红姑娘。临安城一带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没骗我?”贾虎冲到他面前。
“在下一直是她的熟客,你说呢?”
贾虎嘴角一点一点地慢慢向上扯动,最后成了一抹狂傲的笑。“哈哈哈!亏赵恭介那小子占有欲那么强,弄到最后自己极欲保护的女人,竟是个有钱就能饮酒狭欢的名妓,这下子不整死他才怪!”
“好像挺有趣的。”白皓道。
“有趣?这是天助我也──”他的眼眸闪过一道冷光。“看好你的小宝贝吧,赵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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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到处有人在晒衣物?”
阿辉歪着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地晃进莆子堂内院,走着走着,霍然地一个闪避不及,迎头撞上月双双娇小的身子,吓得他倒退数步。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他连声道歉。
月双双缓缓转身过来,漾出淡扫娥眉的微笑。“没关系。”
阿辉顿时一怔,奇怪,今儿个月姑娘怪怪的,脸上虽挂着勾人心魂的甜笑,却好像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今天是六月初六,为了纪念因补天而死的女娲,所以妇人们纷纷晾晒家里的衣物,象征重见天日。”她在口中轻轻念着,贤慧地扯散一件衣物。
阿辉闻言,击掌一声怪叫道:“啊──对!就是六月初六!”瞧他怎么给忘了?
“晚上赵师……不,不对,我该喊他‘恭介’,恭介要带大伙儿去看登舟泛湖。”被她扯散的衣物早该挂到晒衣竿上,可是却一直没动作反而紧紧拧在掌中,因为她根本心不在焉。
重见天日,是啊,重见天日。
就像她在一夕之间,脱胎换骨,重见天日,从一名少不经事的小女孩变成了心爱男子的女人。
她千真万确的记得,来自恭介低沉而煽情的耳畔呼吸。炽热的唇,触动的眼神,激情过后,他俩就这样静静倚靠着彼此躺着,手牵着手,谁也不想动。
他离她好近,对她的情感亦像湖中水的涟漪,不停地波动扩散开来。
恭介……一想起他与火一般的激情,双双已泛红的脸顿时烧成一片,魂魄全飞到他身边去了,两眼一片迷乱,神智涣散。
阿辉瞪大眼睛,就看着她半合半启着眼廉,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笑意,两手握着那件衣物靠在胸口上,陶醉不已的当它是师父一般疼惜。
“天啊!”
再看见接下来的场面,阿辉骇然变色,马上夸张地捂住了嘴,就快失声叫喊出来。他可以体会爱一个人,绝对可以爱到爱屋及乌的地步,可是这样好吗?她竟陶醉到将它熨在颈窝中以脸颊去磨蹭,毕竟……那是师父的亵衣!
“恶!”不行,他快吐了!好可怕!着实教他大开眼界。
“咦!你不舒服呀!”双双突然惊醒。“别在这里吐啊,我还要晒衣服呢,快点快点,用这赶快捂住!”
“哎呀──你竟然……”
砰的一声,话还没说完,阿辉当场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掩在他嘴边正是那条备受宠爱的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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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吹起了粼粼水波,橘红色的斜日已经落入山顶。
秀琦河畔的秀琦村,熙来攘往,到处皆是尽情游玩的人群。
灯会大展,火树银花,亮如白昼,莆子堂大大小小,一路成群结伴赏玩,好不快乐。直到大家站在木搭的堤道上,徘徊星月之下,才低言悄语,用心欣赏“美景”。
“美!太美了!”
“说身材是身材,说脸蛋是脸蛋,尤其是那几张嬉笑嘤嘤的小红嘴,哗,好想用力、很用力的亲一下!”
“别再说了,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双双见状,莞尔地笑开了嘴,在他们眼里所看到的“美景”,其实是船只上赏花玩景、衣着鬓影的各家姑娘。
“小小一个六月初六,明州就有这么热闹的庆祝风俗,可想而知,其他岁时节令,一定不亚于今天。”她猜道。
“明州是很淳朴的地方,以农立家,对于节令的习俗,惯习成风,年年如此,该有的节俗活动一样也不少。”赵恭介以低沉的嗓音为她解答。
“新春正月,我通常只上庙宇拜佛,这里呢?”
“穿上新衣,来往拜年,逛店铺、买东西、吃饭、观赏歌舞百戏。你想得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我……从来没拜过年,因为没什么亲人。书上说拜年,要跪在地上,向长辈磕三个头,才能拿红包。”
别妄想了!醉颜楼的姑娘哪有什么机会拜年拿红包。亲人能躲就躲,能装不认识的就装不认识。
一双温掌缓慢抬起,不经意地落在她的头顶上。“你想拜年,明年我带你去。”
虽然她极欲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但仍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一句耐人寻味的细语,令双双立时屏住气息,心头倏地充塞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愣愣地与他对望良久。
“知道吗?在你刚正的眼瞳下,我常常疑惑世上怎会有人令我如此倾心?偏偏你就是如此令我倾心。”当他直接掀起被子,突然为她把脉起,倾恋就满满地盈在她心底,从那时起,她已决心把一辈子都给他。
“拜托。”赵恭介心跳漏了一拍,别在这时候跟他谈这种事,要他怎么答啊?大庭广众的。他突然全身燥热起来。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情人,有太多的时候你全副精神集中在医术上,而遗忘、忽略了其他事。凡事重原则、讲道理,顽固又难以相处,还有就是动不动就生气。但,我就像是喝下毒药一样,无药可救地迷上你──”
“停!”赵恭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了解你的心意,这里人‘非常’的多,上次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形,别再上演一次,我是很含蓄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很含蓄的人。”
她露出贝齿一笑,娇俏绝美的模样恍若出水芙蓉,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站在堤边的阿辉却在同时被人冷不防一推,惨叫一声,失足摔进河中,激起一大片的浪花水光。
“你怎么搞的吗?堤道站得好好的,没事干么往水里跳?”
“就算你暗恋已久的江小姐在那艘船上,你也不用往河里跳吧?等她下来不就得了,真是的,还得麻烦人救你!”
“笨蛋!我像是自愿下水的吗?”阿辉气道,这些人就净会说风凉话!
大家的注意力全往他那儿去了,忙捞人的忙捞人,忙数落的忙数落,谁又会注意在那一刹那间,双双竟然偷偷吻了赵恭介!
他被偷亲了一下!赵恭介瞠目咋舌,血液迅速冲上脑门。
瞧他脸都红了,双双咬唇甜笑,帮他擦去嘴角的胭脂。“走吧,我们去搭船游河,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坐船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