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若歌玄聪明的话,就会逃之夭夭。
除了雍怡,她压根儿不想跟任何人谈婚配之事!
“点菜!”水玲叱道,多说无益!
歌玄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唤来了伙计率先点了些精致名肴,然而水玲立即追加了一道道大鱼大肉,最后弄来了满汉全席,一张桌子摆不下,还拖了第二张桌子凑合着用。
“格格!格格!你别冲动呀,会噎死的!”
看着水玲囫图吞枣的恐怖吃相,胖妹的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但水玲不管,一径大吃大喝,夹起菜来不管是什么就直往嘴里送,塞满了嘴吞不下,就拼命灌茶帮助吞咽。
她说话了:“贝勒爷,其实我有很多缺点,好比胖妹说的,我爱作怪……”她还在吃,“动作粗鲁……会撒谎骗人,不是好女孩,你别娶我了,我配不上你的。”
“每个人对美的品味不一,你的妆我多看些时候,或许能看出它的可爱之处;而你毫不矫饰的动作,我倒认为是直率豪情,至于撒谎骗人嘛……若是善意的谎言,也未尝不可接受。”
他的豁达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刺了她心窝一记。
所幸她没花多少时间便回过神来:“婚姻是大事,你要考虑清楚!”
歌玄优闲地品茗:“俗话说,受人一斤就要还人十六两。你既然有恩于淳亲王府,和你结亲自然是最好的报答。水玲格格,敝人的心意已决。”
“砰!”
水玲一双筷子重重按在桌上,整个人突然站了起来。
胖妹被她吓了一大跳:“格格你干嘛呀?”
水玲道:“我去找地方睡觉。”
说罢,毅然决然转身走了,而她眼里的光彩也在此时消散无踪。
“格格!格格!”
胖妹在后面紧张地大呼小叫,歌玄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久久不逝。
☆☆☆
淳亲王府
水玲一回到淳亲王府的佣人房院落,便看见那票风流回来的赌徒们正聚集在花园的草坪上玩摔角,一群人笑笑闹闹的,然而雍怡并未加人他们,他仅是一语不发地倚立在凉亭的红柱旁观战。
水玲走到他身后,轻声细语地说:“我……回来了。”
雍怡没回头,视线始终放在远处:。“你不多和歌玄相处些时候,那么早回来干么?”
“话不投机,我回来睡觉。”
“睡觉?现在你跟他的事已经皆大欢喜,还有什么事让你想逃避的?”
“我……配不上他!我……不完美!”
雍怡的视线移动了一下,冷然地以眼尾扫了身后的人一眼:“如果你指的是我对你做出的越矩行为,那么你可以放心,因为从此刻起到我踏进棺材的那一刻止,我都会守着这个秘密。”
水玲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一刻也没放松过:“不是,我根本不需要你去守住任何秘密。”虽然当时她的确是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她其实是喜欢那些接触的,“反正,我就是配不上歌玄贝勒!”
她的心压根儿就不在歌玄身上,配什么配呀?
“不然你想怎么样?”
他可没忘记昨天在大厅时,她笑得有多开怀,在那一刹那间,他心里已经作好决定,既然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在他身上,那么哪怕他爱她爱到翻天覆地,也注定要无疾而终!那么就退出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是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清楚?还是,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还没来得及表达的?”
只要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中意你”,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说呀!
雍怡全身僵直,面无表情。他就差祝福的话没亲口对她说了,她还想怎么样?就非要把他整死,她才高兴、才有“信心”披嫁衣嫁人吗?
好,若她如此依赖他的祝福,他说!
“你放心,你绝对匹配得上他,他能给你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相信你也能给他一辈子的快乐,你们将是天作之合、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你们除了彼此将再也找不到更适合自己的人,我……由衷地祝福你们。”
他终于打破沉默,说出他认为自己势必懊悔一生一世的话。
水玲睁大清澄的眼睛,震惊地瞪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
她的喉咙哽塞,胸口发痛。
庆幸自己还能挤得出声音,她故作镇定,笑笑地说:“哈……那就嫁了吧!全京城想嫁给他的人想必不少,我好不容易得到这机会,当然要把握,不然机会就要被抢走了,我们一定会恩爱又美满的……”
她表现得很开心,笑哈哈的,但话一说完,当她转身走开时,脸却在瞬间皱成一团,她拼命想压抑住痛哭的冲动,却反而吸泣得更厉害。
暖和的春光四处浮荡,花瓣盘旋飞舞,她的哭妆这会儿名副其实为了哭而妆扮。
☆☆☆
悦来茶楼。
“呸!”一位老兄吐出了整片瓜子壳,“听说淳亲王府又要办喜事了!”
友人瞄了他一眼,兴趣缺缺地说:“还办?!几年来办了几场喜事,哪一场不是无疾而终?”
“唉,今年这一场不知道又要怎么落幕了!”
刚才的老兄吐出另一片壳,徐徐地道:“这位歌玄贝勒也不知道是命中犯冲抑或是姻缘未到?他周遭的朋友一个一个娶妻生子,就剩他,老是形影孤单的一个人。”
另一人觉得口有点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好茶!形影孤单?呵,你哪只眼看见他形影孤单了?”
“你这话有古怪,难道不是吗?”
“他啊,可风流逍遥了,京城里的酒馆娼寮、戏园赌坊,每一间都和他有交情。你们也知道的,这种地方通常都暗藏春色,他会不快活吗?”
也对!也对!
“知道他这次的对象是哪家的倒霉姑娘吗?”喝茶的仁兄问。
“你怎么说人家倒霉呢?”
“当然要说她倒霉喽!第一,这门婚事办不办得成还是个问题;第二,承上所述,这歌玄贝勒根本就是个行为不检点的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虽然到现在仍是独身一人,但谁晓得他在外头究竟包养了多少小妻小妾的?”
颇有同感,吃瓜子的老兄还在吃瓜子:“道理是一样的,我们都巴望能娶个贤内助,从此家和万事兴,平平顺顺过一辈子,女人自然也如此希望,只是啊,一人侯门深似海,遇上歌玄这种不安分、又有本钱使坏的男人,恐怕也只有心碎的分了!”
友人塞了一块桂花软糕人口:“呐,我家那丫头就跟时下的姑娘们一样,尽崇拜些长相好看的公子哥,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一有空,我就告诫她千万别看上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自讨苦吃罢了!”
大家一听,纷纷掩嘴笑颤个不停:“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你家那骨瘦如柴的瘦妹,绝对不会引起贝勒爷的觊觎。”
友人颈部以上顿时涨成猪肝色。“你们说什么!?”
“哇哈哈……”大家爆突出来,睁眼说瞎话地摇手,“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再笑我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距离这群长舌男不远处的雅座上,雍怡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闷茶。
而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一字不漏全进了他的耳里,使得他那纠结不开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歌玄的行事作风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人前他是出身世家大族的皇亲显贵,谦和有札,表面功夫做得完美无缺;但人后就不是这形象了,他可以谢绝所有名门日秀的追求,却与烟花女子依恋难分,处处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