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珞杏眼圆睁。“你要我召男妓?”
“很不错的提议,不是吗?”他悠哉地收起扇子,风度翩翩地品茶,感觉甘甜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
华珞脸颊红烫,连忙拧着手中的绢儿。“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不但可以大大方方进韩家潭,还可以与里头的像姑男妓聊上几句,如此一来甭说是心得了,连其中不为人知的辛酸甘苦也能深究……”
“可不是。”歌玄笑眯眯。
“但我终究是女儿身,出入韩家潭的多是身世显赫的王公贝勒,我真能在这样一个男人的世界中瞒天过海吗?”
如果被识破怎么办?如果惹上麻烦怎么办?
“你是该好好衡量。”全是搔不到痒处的答案,怪只怪她美得令他移不开视线,脑筋浑噩一片。
华珞蓦地回神迎上歌玄那双魔眼。“我想……我已经有个谱了,谢谢你,歌玄贝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是得搏它一搏,就这样决定吧。
“用不着客气,不过我劝你这六品格格,万事小心为妙,一出纰漏不只是危及你个人的名声,还包括庄亲王府的声誉,你且要三思后行。”
“我明白,今天真是打扰你,明知道你在等朋友,还缠着你替我想办法,请务必见谅。”华珞仪态端庄地起身。
他弯弯的笑眼闪过一丝愉快。“再见。”
“再见。”
华珞前脚一走,淇*俊伟高大的身影随即跟进,当他与华珞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霎时令他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
可惜的是他尚不及看到她的容貌,重重的人群已将她隔离在他的视线外。
“哇,好标致的姑娘!”他身后的小卓子传出一声惊叹,毋庸置疑,他瞧见了那姑娘的五官。淇*斜睨他一眼,猜疑地蹙起眉头。
小卓子回头,不期然地正好对上他这副表情。“是真的。爷,如果你能娶到那样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打包票老夫人一定乐得跳上桌手舞足蹈。”
“多嘴。”淇*沉着脸斥责一句。“久违了,歌玄。”
他很快地将注意力放在歌玄身上,那阵悸动人心的香味,已然被他置之脑后。
“久违。”歌玄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请他入座。“年前你领军进驻西藏,年后的今天,很高兴你能活着回来。”
淇*勾起慑魄的绝俊眼眸。“我曾誓言在比武场上胜你一筹,所以我很爱惜我自己。”
“大话别急着说,去年咱们不分伯仲,今年我可是有备而来,手下败将不一定是我。”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歌玄兴味盎然地扬高一道眉,慢条斯理地点头。“也对,等上了比武场自然见分晓,在这里空口无凭,说的等于白说。”
皇室宗族教育除宗学、觉罗学、王公府第学等静态学问,对骑射武艺的训练尤为重视,除平时严格的教导,更于每年春、秋二季,定期举行披甲射箭及武术比赛,优者封爵受赏,劣者降二等封授,竞争甚为激烈。
这些考封制度对他与淇*而言吸引力不大,谁胜谁负反而才是关键。
淇*扬着嘴角,抿唇不语,霍然留意到他面前的茶杯上沾着一些胭脂。“这是?”
“庄亲王府三格格留下的。”歌玄牵动嘴角,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三格格?”刚才的姑娘?
“三格格名叫华珞,人如其名,宛如珠玉一般地娇艳动人,你这声名狼藉的武喜郡王可有兴趣认识、认识?”老夫人跳上桌的伟大奇观,他倒想见识一番。
“我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歌玄微微哂笑。“女人并不如你印象中的糟糕,有时还挺可爱的,淇*。”
“不敢领教。”
***
韩家潭
朝为俳优暮狎客,行酒镫逞颜色;
士夫嗜好诚未知,风气妖邪此为极。
古之嬖幸今主宾,风流相尚如情亲;
人前狎昵千万状,一客自持众客嗔。
酒闲客散壶签促,笑伴客人花底宿;
谁家称贷买珠衫,几处迷留僦金屋。
*蜣转丸含异香,燕莺蜂蝶争轻狂;
金夫作俑*形秽,儒雅效尤惭色庄。
腼然相对生欢喜,江河日下将奚止?
不道衣冠乐贵游,官妓居然是男子。
“不道衣冠乐贵游,官妓居然是男子……天啊,没想到京师乐府词。戏旦里描述的,竟然全是真的!”
一身倜傥男装的华珞捧着热酒缩着肩,愣头愣脑地盯着四周的人儿瞧。
眼前除了来寻花问柳的王公贵族外,清一色是相貌清秀,酷似姑娘的年少者。
巧笑倩兮,如梦似幻,连她这个道道地地的女人亦自叹弗如,论容貌没容貌,论身段没身段,还提什么争奇斗艳呢?
“莫怪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留恋其中,原来……”她傻呼呼地喝了一口酒,猛地一阵猝来的辛辣味顿时呛得她咳嗽连连。“咳……咳……好辣!”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华珞举高手中的杯子,吐着舌头难以置信地打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是虎鞭药酒,公子。”一阵清甜的嗓音由内厅传出,随即走出一位丰臀细腰,美得令人瞠目咋舌的年轻姑娘……或者是男子。
“她”超凡的姿色令华珞傻眼,幽美婉顺的气质完全展露出女人惹人怜爱的特质,偏“她”彻头彻尾是个男人。
当女人,“她”比自己成功多了!华珞眼睛发亮,钦羡得五体投地。
“小女子,仙仙。公子,怎么称呼?”男伶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走近她。
“我……我叫华珞,仙仙姑娘。”
华珞盯着她的脸蛋,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竟然胡里胡涂地说出真名。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名字跟庄亲王府的华珞格格同名,你……”仙仙思绪敏捷地审视她,来来回回将她看了好几遍。
华珞赫然惊觉自己说溜嘴,一颗心脏差点没从嘴巴里跳出来。
“你不会是她的阿哥吧?”“她”绽开迷人的微笑问。
华珞的肩膀顿时垮下来,松了一口气。“不,不是,我不认识她,只是刚好同名罢了。”这可吓坏她了。
“原来如此。”仙仙难掩怅然若失的心情,遗憾来的不是王公贵族而是凡夫俗子。“公子,仙仙为你斟满酒!”尽管如此,生意还是得做,笑脸还是得陪。
“斟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咦,有何不对劲吗?”
华珞望着她,压低音量轻轻说:“‘你’可能不知情,这叫虎什么来着的药酒坏了,不仅极度苦辣,还带了股怪味,喝不得!”
“什么?”仙仙咋舌,怪异地看着她。
“我不喧嚷,你去吩咐‘姑娘们’,别再将这种酒往外送,喝坏了客人的肚子对这里的名声不好。”
哈,原来来的不只是凡夫俗子,还是个二楞子!!“公子,虎鞭药酒是壮阳用的,不苦不辣上得了火吗?”
“壮阳?‘你’说我喝的是男人喝的壮阳药?”华珞猛地站起身,错愕地睁大双眼。口中的苦味宛如一把火烧进她的肚里,由肚里窜上脸颊,不过一眨眼,她的脸已经烫得几乎冒烟了。
“是啊,一等一的补品。”仙仙贴近她,凝视着她悔不当初的娇颜,当众就伸手轻抚她温热的红脸蛋。“瞧‘你’的,光听壮阳药脸就红成这样,一会儿进了房,上了床,不烧了奴家吗?”
在“她”略高自己半颗头的身影下,华珞连忙偏头闪躲“她”的碰触,却没想到“她”强行箝住她的肩膀,硬将她定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