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还要睡我的房间吗?”
“当然不!”
“那睡客房好吗?”
“好!”
“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没有!”
“这才乖!”他又发现了一点,原来他也很喜欢她乖巧听话的模样,乖顺得像只家猫一样,真是惹人爱。
“趁着这个机会,我再澄清一点。”他表情转为严肃,正色地往下说。“那天晚上你脸上的伤,真的不是我打的。”
干嘛提这个?提这个就让她心情郁闷,韩雨音欣慰的心情顿失。“可是你说是你弄的……”
“真的是我弄的.但实情是开车时不小心害你撞伤的,那天……”
想三两句话就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索性开始侃侃而谈.仔仔细细地描述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
韩雨音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当听到守卫拿警棍打他的那一段时,她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笑出来。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现在可以安心留下来了吧?”
“可以。”
她终于释怀,双颊泛起了级红的色泽。
夏英豪给她一抹悠然的微笑。
也许是着了魔,也许是因为和她朝夕相处的关系,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开始在修正和改变,再加上这双手曾经牢牢的抓住他,纵然有再深的误解也化解了。
此时此刻,她笑得弯弯的美眸,和脸颊上两个甜美的小酒涡,全落进他的眼底……
***
方叔表情冷硬,怏然不悦地道:“你们来干嘛?像我这种麻烦的员工,不敢劳驾夏经理亲自登门拜访!”
次日,夏英豪与韩两者顺利找到了方叔的老家。
“方叔……”
方叔抬手制止。“没什么好说的,你公事繁忙,来我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浪费公司发薪水请你的意义,我不敢耽误你的时间。人啊,最好有自知之明,才不会自讨没趣,以前我就是学不会这一点,才会搞得自己灰头上胜。”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夏英豪而来,彻底酸到骨子里。
“上人家的办公室谈事憎,多待一分钟,人家就拿公事压我。现在我待在自己家里,想站多久就站多久、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也没人会指示我快去准备套餐用的酒!”
“方叔,大家同事这么多年,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夏英豪找到机会开口,恳切地道。
“我怎么敢跟夏经理计较?我算什么东西?”他讽刺地说。“够资格让夏经理费心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董事们,要不然就是大老板黄先生,我算如一根葱?受不起、受不起,你快别客气了,我不想被折寿!”
他怒气难平的样子,实在令韩雨音很怀疑夏英豪究竟跟他讲了什么,才让他气成这样?
“方叔,不管大家有什么误解,过去就算了。我和雨音特地跑这一趟,就是想以诚恳的态度化解你的不满。”
夏英豪态度认真,希望今天可以说服方叔重回‘费派”工作。
然而方叔却不以为然。“你不是说韩小姐已经高职,你没办法叫她做任何事?怎么今天就有办法让她大老远的跑来?”
他清清楚楚记得他说的每句话。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气消,才愿意回去工作?”夏英豪开门见山地问。
肩上扛着‘费派”的声誉,他不得不压低身段。
“不必做!”
“你这样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夏英豪蹙起眉,口气开始冷硬起来。“我是用相当诚恳的态度在跟你谈,你却一直不领情。再这样下去,我也只能回去用黄先生讲:“抱歉,我无计可施,可能需要您亲自跑一趟,他或许才愿意回来工作。”
方叔眉心一蹙,怒道:“你这是拿老板来压我喽?”
“我只是想解决事情。”
“我看你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他生气地将他们往外推。“我从离开‘费派’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回去了!你也不用用黄先生讲些什么有的没有的,我现在就直接在这里辞职!”
他不干了!
对他说一句:大家都在规待你重回工作岗位,真的有那么难吗?到头来,他还不是没有得到应得的尊严!
“方叔,别这样,方叔!”雨音试着打圆场。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反正我不会再回去了,去你的夏经理、去你的‘费派’,我全不放在眼里!”
一阵狂吼后,夏英豪与韩雨音都被推出门外,再也不得其门而入。
夏英豪试着想再说些什么,但显然方叔是铁了心不理他。
事情严然没有转国的余地,韩雨音感到深深的惋惜,不自觉的跨前一步,倏地放声道——
“你这样真的说服得了自己吗?”
夏英豪讶异地看向她,没料到她会站出来讲话。
“方叔,你真的说服得了自己吗?”她重新再问一遍。“虽然我认识你的时间很短,但我亲眼看见你是多么的热爱自己的工作。”
她细细陈述她所看见的一切。
“你清楚酒窖里每一瓶酒的状况,知道它们需要多少时间酝酿,才能散发出独一无二的酒香。你爱惜它们,舍不得它们受到一点震荡;当酒瓶上有灰尘,你细心地将灰尘拂去。你满口葡萄酒的历史,满口葡萄酒的评论,你永远都在谈论它们,永远都在留意它们,就这样将它们丢下,你舍得吗?”
她的语调清亮而坚定,直打到方叔内心深处。
“是的,依你的本事,你可以在‘费派’以外的美食餐厅找到性质相同的环境,但‘费派’的那些酒怎么办?‘费派’有办法再找到一位像你一样,对酒那么真心的酒待吗?新来的酒侍又愿意花多少时间注意空气的湿度和温度呢?”
夏英豪忍不住被她认真的神采所吸引,屏住气息,半天无法呼吸。
他真服了她,也许她不是什么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却有办法让他感动,时时刻刻有令他出乎意料的表现。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怦然心动?
之前的疑虑,在这一刻,已有了答案。
韩雨音不知道他的心思起了这么大的变化,一心一意专注地想说服方叔。
“方叔,当天气转热时,他们知道要把温度调低吗?天气转凉时,他们又知道要把温度调高吗?十度C到十三度C看似简单,其实才是最困难的学问。你真的要这样就放弃那些酒吗?
“都是我该死,在最不该昏倒的时候昏倒,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请你务必回‘费派’。’费派’不能没有你,那些酒更不能没有你!”
她九十度弯腰赔不是,动作从此定格不动。
“除非你愿意既往不究,否则我会一直站在这里不离开。”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头极尽所能的低下。
夏英豪深吸一口气,跟着弯下九十度腰,极有担当的说:“方叔,跟你发生争执的人是我而不是‘费派’,请你不要放弃‘费派’,更不要放弃你热爱的酒侍工作。我跟韩雨音一样,除非你点头,否则就会一直站在这里不离开。”
静——
紧掩的门扉没开。
夏英豪与韩雨音耐心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方叔走出来。
他还板着脸,但讲出口的话却显示他的态度已软化。“不用了,我马上就要回台北继续工作,没空在这里看你们演戏。”
两人喜出望外,互看了对方一眼。
“韩小姐,我看你笨笨的,想不到脑子里还是装了一些东西。夏英豪,至于你嘛,别以为我是被你说服的,我是舍不得那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