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面对餐厅员工的问候,夏英豪人前极力保持平稳的音调回应;人后则是竖起眉,阴沉到不能再阴沉。
他就知道,对那女人好等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事实证明,果真没错!他为了她的事忙了一整晚不说,到头来竟然还落了个卑鄙小人的罪名,真是气死他!
“夏经理,请等一下。”一名女服务生追上来。
“什么事?”他转身问。
“韩小姐刚刚打电话来说她自动辞退自己,从今天起不再来工作。黄先生那边,她说绝对不会再有申诉电话打到他那里去,请你放心。”
“是吗?她还告诉你什么?”
“没有,不过她好像在哭声音抽抽噎度的。”
哭?他皱起眉。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他一如往常地上楼,走进办公室。
很明显的,她是为了昨天的话才拒绝来上班。他当然也感到有些歉疚,但事情会搞到这种地步,还不是她自找的?!
她若不要那么蛮不讲理,根本不会这么难堪。
也罢,她不来上班,他也落得轻松,但是……她还在哭?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好几个钟头了,还在哭?
夏英豪骤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烦躁之外,胸口也涌上一股不忍的情绪。
等等,他这是什么反应?
“莫名其妙!”对自己的愚蠢念头咒骂一声,拉开皮椅,他开始振笔办公,命令自己不准再想她的事。
“打扰一下!”方叔开门进来。
“早啊,方叔。”夏英豪礼貌问候。
“叫韩小姐出来跟我对质。”方叔不买他的好睑色,劈头就说。
“昨天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夏英豪猜到他的来意,加上自己确实有错,索性主动道歉。
”我不接受!”方叔一口回绝。“昨天的事情,问题全出在韩小姐身上,我要你把她叫来,当面把话讲清楚。”
昨天回去之后他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甘心,他没做的事,凭什么一口咬定他做了?
今天他特地来要求一个公平的澄清!
“很抱歉,我没办法叫她做任何事。”是英豪沉着声音道。
“什么叫你没办法叫她做任何事?你是经理,整间餐厅全归你管,你的话谁敢不听?”叫个人来有何困难?
“她没来上班了。”
方叔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说:“没来上班也有她的电话,叫她来,大家来把事情讲清楚!凭什么让她在这里搞了一团乱后,说不来就不来?”
他咄咄逼人,煞是顽固。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有必要这样吗?”夏英豪耐着性子说,完全不能苟同他为何非把事情闹大不可?
“除非她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夏英变是假意应付,还是息事宁人,这次的事件攸关他的名誉,万一传出去,他要如何在同事间立足?
“你不接受的话,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夏英豪没办法配合他的要求,韩雨音离职都离职了,还要如何要求她回公司道歉?况且,她还在气头上,哪可能理会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关系到我的名声耶!”
方叔怒气腾腾,火大地拍桌怒喝,逼得夏英豪严肃地抬眼,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方叔继续施加压力。“我在‘费派’工作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今天的事情分明是我对,我执意坚持你给我一个交代!”
夏英豪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可以尽量扮白睑安抚方叔的怒气,可以尽量隐忍方叔的无理叫嚣,只要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但方叔如果不知分寸,不表示他就会永居下位,处处忍耐,处处包容。
他若再不知进退下去,难保他不会翻脸不认人!
“你立刻联络她!”方叔完全不留面子给他。
“方叔,够了。”
“我坚持要她来!”
夏英豪的耐性尽失,开始反弹。“我爱莫能助!韩雨音已经辞职,不再是我管辖的人,你对她有什么要求,请你自己去找她!”
“什么?你——”
“请你出去,我还有一大堆文件等着看。”
“夏英豪!”方叔气血攻心,他可是元老级的员工,开店以来从没有人敢这样无礼地对他!
夏英豪图开袖子,盯着手表道:“距离开店的时间快到了,请你去准备套餐用的餐前酒。”
他的逐客令下得方叔脸红脖子粗,难堪至极。
“好!你赶我出去?!等着看,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说的话!”
方叔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
***
方叔的话在隔天就应验了。
从夏英豪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来自其他门市的电话便响个不停。
原因是方叔在隔天便罢工,不来上班了。他不来上班就罢,还下令要求‘费派”从南到北所有分店的酒侍一同请假。
一间店的酒侍临时请假,可以向共他分店调配;全部的酒侍都没报到,就开天用了!
方叔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就诚如夏英豪所知道的,他不但是‘费派”的开店元老,同时也是酒侍们的导师,学生们心向着自己的老师,出事当然力推到底。
“是,夏经理已经知道了,他刚跟老板通完电话,现在正试着联络方叔,应该报快就能把事任解决。”
“今天?明天?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总而言之,已经在处理了。”
“啊?试酒服务?”回答完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召过来。“可、可能你必须先顶着!就这样了,再见。”
美美匆匆把电话挂断。
铃——
另外一线电话又响起,她在心中呻吟了一声,认命地接起。
“是、是,夏经理知道了,也在处理了。是,应该很快就能请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千篇一律的,电话一接起,就是众经理们急得跳脚的质问。
美美接电话接到手软,夏英豪坐在办公室里同样怒火难熄,气到肠子快扯断。
整个早上他都忙着跟方叔联络,偏偏手机怎么打都接到语音信箱,好不容易家里的电话通了,却是他的家人转述他已经回南部老家的消息。
就这样,一大早他就忙翻了天,必须应付老板的关切、应付其他们市经理的询问,想找的人又一直找不到,现在就连韩雨音也跟他唱反调。
“叫她来听电话,叫她来听电话!”
前一句尚能稳住嗓音,下一句他立刻大吼。
他已失控!
现在所有店面的“侍酒服务”秩序大乱,根本没人有办法代替酒侍为客人提供专业的建议,再这样下去,将严重打击到‘费派”的口碑。
他不认同方权任意而为的行径,但他更急着把酒侍的问题解决,因此他需要韩雨音陪同他暂时拉下脸去劝方叔,但她竟死不肯接电话!
“姐,你的电话!”接电话的雨乐,听话地叫人。
“不接——我不接——”
“你听见了,我真的有叫她,可她不接就是不接。”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是谁?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带她去,并不是要她跟方叔道歉什么的,一切由他顶着,他只是要她出现来凸显他的诚意,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一下电话?
“有啊,她就是听到你是夏英豪,才躲进房间死都不肯听。”
他听了更加生气,发狠地道:“知道是我还不接电话?她也想跟我作对吗?”
“我姐的意思是她离职了,不必再看你的脸色,你也休想再对她凶,请你不要再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