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矞被盯得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其实不是真的没反应,兴致达到最高点时,依然可以。但是……当我在对女朋友爱抚时,看着她迷乱的表情,不知不觉就会将她想像成……另一张女人的脸;一想到那女人……也可能以这种表情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马上……马上就软了下来,再也硬不起来了!”
“那容易。”医生道。
“真的吗?”他的精神全来了。
“把你自己想像成那一个男人就行了!”
“吓?!”
※ ※ ※
国内航空公司招考会场
航空公司的工作向来热门,这次的招考也不例外,数千名应考者分别依照通知单上的应考时间,抵达招考会场。
应考者依规定穿着简洁套装,进行一关又一关的面试。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正坐着四名主考官。其中一名主考官,对四人一组的应征者提出了问题。
“蔡小姐,能否告诉我,你认为与人相处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是的。我认为与人相处最好的方式,应该是相互帮助;彼此态度诚恳,而且尊重对方,对待他人时……”
那位蔡小姐谈吐条理分明,组织细腻,同时仪态及行为表现皆优雅合宜,应该受过相当好的训练。
相较于她──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雨熙,就显得分外心不在焉,注意力不集中。
自从舞会那一天之后,她就常常不自觉的陷入沉思,心里想的,全是汤子矞那张嘴!
他那个人向来爱在女人堆里打滚,嘴巴肿成那样,还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吃得开吗?他那么需要女人,受得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实在太没操守了!她心里忍不住鄙夷。
“早安,关小姐。”
“早安。”
“关小姐,你已经从学校毕业一年了,这次面试以前,你是否曾申请过这份工作?”
“有。这是我第二次申请这份工作……”
雨熙仍旧陷入沉思。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鄙夷。雨熙考虑片刻,马上推翻自己先前对他的评价。至少,在她接触他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没再和那个有夫之妇混在一起。
发廊里的洗头小妹说他有固定的女朋友,并不是只要是异性,他就接纳。
就这点看来,他倒也不是真的滥情。
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嘴巴有没有消肿一些?太奇怪了,本来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那样?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不会吧!
雨熙蹙着眉头,不禁担心起来。
“杜小姐?杜小姐?杜小姐!”
原本语调尚轻柔的主考官,突然加粗嗓音喊她。
“咦?啊,是!”
雨熙赫然惊醒。
主考官清清喉咙,已经有些不高兴。“你认为如何呢?”
“啊?!”她搞不清楚状况。“对、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您的问题,能否烦请您再覆述一遍?”
主考官极度不悦的说:“如果有名孕妇突然在飞机上要生产,你该怎么做?”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师教过类似的问题。
“我会让她在飞机的走道上躺下。”她赶紧笑容满面的说。
“这是分娩必然的程序,但你是否该再补充些什么?”
他要的答案不是让对方躺下而已,应该还要做一些其他的措施,比如拿毛毯为对方保暖,并以广播询问机上乘客是否有医生……这些都是临场反应。
“补充什么?”
雨熙傻眼,局促不安地呆望主考官。她不知道该再补充什么!
“没有想法吗?其他人呢?有没有答案?”
完蛋了!主考官要放弃她了!
她一急,疾声抢白道:“腿张开一点!”
主考官们呆掉。
“不然……孩子出不来……”
说完这话的当下,她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懊悔与乌漆抹黑的苦楚。
完了!
应征结果──失败!
日正当中,雨熙一步步走在街头。路上到处是车和人,他们有说有笑,唯独她满脸不高兴,乌云密布,自始至终低着头。
“运气真是背到极点……”她喃喃低语。“诸事不顺……祸不单行……从开始报考空姐至今,五次了,考了五次,也落榜五次!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倒楣──”
她突然站在斑马线上狠狠大喊,声音之大、举动之突兀,致使不巧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纷纷跳离她一步,怪异的看着她,以为她疯了。
“哼!”
她从鼻孔喷出一口气,象征她的不满,抓着皮包快速穿越马路。
“吱──”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从巷子里穿出的轿车,因速度过快,险些往她双腿撞下去,虽然驾驶已及时踩煞车,但雨熙仍因前一刻的急速后退,不慎跌坐在地。
双方有一秒钟的时间,就僵在那里,谁也没动。
很快的,雨熙一肚子鸟气爆发。
她迅速站起,拍了两下裙子上的灰尘,一手插在腰部,一手指着对方的挡风玻璃,破口就骂──
“你瞎了眼是不是?有人要过去,你开那么快,想撞死人是不是?”
不够,这还不够她泄愤!
“开高级轿车了不起啊?”她指着自己的肚皮。“你撞啊!一尸两命,没蓄意杀人也是肇事杀人,你试试呀!”
她狠狠瞪着那倒楣鬼,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真不知道你驾照是怎么弄来的?”她咬紧牙关,说到伤心处,呼吸骤然变得又深又急。“为什么普天下的主考官全不长眼睛!”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发泄完毕,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只高举的手不客气地按在车盖上,让身上大半的重量倚上去,迳自低头盯着路面,一脸忿忿不平的神情。
这时车门打开,一只穿着油亮皮鞋的脚首先落下,稳稳地踩在地面,而后,整个人跨出车外。
“雨熙。”
“呃?!”
雨熙旋风似的抬头,眼眶里有着前一刻情不自禁盈上来的泪滴。
事务所
不分男女,一大群员工挤在汤子矞私人办公室的玻璃窗前交头接耳。
其中一人挑着眉毛问:“肚子里怀了汤先生骨肉的,就是她吗?”
“就是她!我记得清清楚楚!”秘书小姐推着黑框眼镜,信誓旦旦的说。“而且,当时我还故意留在门口偷听,绝对错不了!”
“是新欢?”
“是旧爱?”
“或者老相好?”
“还是根本不是这一个?”大家齐声说。
办公室内的汤子矞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遂走向他们,到了与他们仅隔两步的距离时,从玻璃另一边对他们亲切的微笑。
他们亦回以傻笑。
然而下一秒,汤子矞倏地板起脸孔瞪他们,他们惊见情势不妙,赶紧作鸟兽散。
汤子矞放下百叶窗,走回办公室里用来会客的角落,雨熙就坐在那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她不想说,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既然没事,你为什么在路上哭?”
他的话,一下子就刺中她的痛处,雨熙眉一拧、发出一声抽噎,立刻放声大哭,开始她一连串的抱怨。
“为了当空姐,我已经努力了一年多,每天不是航空专业知识,就是英文会谈,背得我快疯掉!可是为什么别人才进补习班三个月就能顺利考取,只有我一考再考,也考不上?我长得不像恐龙,也不像怪兽,为什么就是进不了航空公司?补习班的人还告诉我,因为我长得很甜,可以去考新航,可是──我是旱鸭子,考什么考?还有啊,生小孩本来就要张开脚生,小孩子又不会自己从肚皮里蹦出来,我只是程序快了一点,他们干么不给我机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