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洵绮微愣:“你做什么事为什么不同我商量一下?我有说要请假吗?”
沈伟杰转头望她一眼,慢慢的将车驶入一条小径:“我是依照往例判断——当我们在谈论一件事时,从来不会有过很快的达成共识。如果能多给我们彼此一些时间,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善。”
这些话的含意极深,但林洵绮却故作不解:“帮不帮忙只是一句话而已,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
沈伟杰不说话,将车停靠在一处空旷之地,然后下车,来到车后,从行李厢中拿出一个背包。
眼前是一间破旧古老的木造房舍,从外表上望去,它大约有三、五百坪大小,坐落在半山腰上,看来十分古朴。
沈伟杰走向一座木桥,很自然的放慢步伐,回头伸出右手:“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木桥下方有一条小溪,溪面上烟雾弥漫,同时传来一股浓浓的硫黄味。
木桥上没有扶手,林洵绮不想让自己成为绑着绷带的、被烫伤的女人,因此很自然的伸出左手,让他扶着,双双走过那条木桥。
早在学生时代,林洵绮也曾和同学上过北投,吃些野味、洗洗温泉,可是她并不知道这里竟如此隐密的暗藏这种房舍,她的心情在剎那间不自觉的一阵舒畅起来。
在城市待久的人,是不是都会向往这种乡间风光?
林洵绮不管别人做何感想,但此时此刻她的确打从心底浮现出一抹反璞归真的感觉。
一名中年妇女这时就站在门前,见着沈伟杰走来,不禁笑吟吟的迎上前︰“沈董,你好……”
沈伟杰淡淡一笑:“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中年妇女在前领路:“两位请随我来。”
中年妇女进入走道,眨眼间,一行人已来到尽头处,她顺手推开房门,“两位请。”
林洵绮跟着沈伟杰走入房内,虽然一句话都投说,可是暗地里却在打量着房内一切。
这间房还不是普通的大,约三十坪,除了一张大圆桌和一张木制大床外,竟没有其它摆设。
屋内的角落边另有一扇门,林洵绮似有意无意地走去那儿溜了一眼——一间很普通的浴室。
这间房看来就和自己居住的套房没两样,只是尺寸大了好几号,没有任何摆设,显得更宽敞一点罢了。
就在林洵绮一阵打量之际,几名妇女忙里忙外,穿进又穿出的,片刻工夫,大圆桌上已满是一盘盘大菜,半打啤酒,一瓶香吉士,还有一个小冰桶。
一阵忙碌过后,那些打理的中年妇女已鱼贯般的走了出去,同时顺手将门反锁。
此时偌大的房内只剩他二人,毫无疑问的,这自然是他的有心安排。
“过来坐啊!愣在那里干嘛?”沈伟杰微笑的向她招招手。
林洵绮慢慢的回过神来,走近大圆桌,一看满桌子的菜,不由一愣:“还有别人要来?”
“没有啊!”沈伟杰摇摇头。
林洵绮缓缓坐下:“只有我们两人,何必叫这么多菜……”
沈伟杰替她倒了一杯香吉士:“我中饭都没吃——你放心,这些菜我一定可以全都吃完,当然,你也得尽一分力。”
今天中午他明明说“另有饭局”,林洵绮可以想象得到,他是故意气她的。
沈伟杰拿起酒杯,微微扬起:“来!祝我们……”下面的话他忽然说不出口。
“我们没什么好祝的……”林洵绮喝下一大口香吉士,放下杯子,然后筷子一抓,夹起一片高丽菜。
她会说出这种言词,沈伟杰竟出乎意料的丝毫不动怒,因为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今晚不论她说些什么,他都会当它是个开始,两人感情的开始。
今天中午他为了气她,走出办公室时故意说了一句“另有饭局”,暗地里却找司机来到此地安排一切,同时他也打了电话给张师成,自作主张的帮她请假。这一切的一切,他图的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但能不能如愿?谁也无法断定。
沈伟杰喝光一杯酒,又倒上一杯:“那就祝我学业进步好了……”
“进步?我看未必!”林洵绮笑望着他:“第一次月考你英文考八分、第二次月考你只有五分,哪来的进步?”
沈伟杰反正已被她糗惯了,当下嘻皮笑脸的说:“有你这么一个好老师,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林洵绮一脸严肃:“不想跟你开玩笑,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谈。”
沈伟杰注视着她:“什么事?”
林洵绮先是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口:“昨晚我被叫去校长室,你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沈伟杰摇摇头。
“校长准备开除王秀媚,我认为不妥,所以……”林洵绮沉吟片刻。“我想请你帮忙,去校长那儿说几句话,请他再给王秀媚一次机会。”
沈伟杰眉头一皱,满脸疑惑:“是因为她跷了几天课?”
“不是。”林洵绮丝毫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怎知沈伟杰的响应却极不友善。
“我不干!”沈伟杰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一脸冷漠:“什么人的事我都愿意管,唯独王秀媚,对不起,我再也不想插手了。”
“你……”林洵绮神色条变,冷笑连连:“你这个男人真是太没水准了,你知道吗?如果她一旦被开除,就再也没有挽回的地步,说不定她一生的命运都因此而被注定。”
沈伟杰冷哼一声:“要能挽回早就挽回了,还需要你出面请我帮忙!”
林洵绮不懂:“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伟杰面色铁青:“我一连跟她耗了两个礼拜,每天苦口婆心的劝她,谁知道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我反倒惹了一身腥。”
林洵绮咀嚼他说的每一句话,恍然而悟:“原来你……你早就知道她在酒店兼差的事……”
沈伟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哼哼”两声。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早不跟我说呢?”林洵绮一脸惋惜:“倘若你早点跟我说,我也好尽早处理此事啊!”
沈伟杰又从鼻腔里发出“哼哼”两声:“我说林大老师啊……你不是说不齿我的作为吗?我仗着有两个臭钱,玩弄别人于股掌间,这些话都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跟你说什么,请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会相信吗?”
“我……”林洵绮霎时说不出话来。
沈伟杰自我嘲讽:“是啊!我这个男人太没水准,玩过了就用……”
林洵绮轻叹一声:“好,算我误解你了,我向你道歉。”
“真的?”沈伟杰不敢相信。
林洵绮瞪他一眼:“道歉就道歉,哪有什么真假?”
沈伟杰听了一阵暗爽,一连干了三大杯,脸上的笑容仿佛出了天花似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像你这么顽强的女人居然肯跟我道歉——”
林洵绮打断他的话:“你这个男人真是‘龟毛’——莫非你不喜欢别人跟你道歉?还是你根本不接受?”
“我接受,我当然接受!”沈伟杰笑容豪迈。
“好极了,咱们言归正传!”林洵绮狠狠的瞪他一眼,接着又说:“你到底肯不肯去校长那里帮王秀媚说几句话?”
沈伟杰眉头不由皱起,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管人家的闲事?该做的我都做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我奉劝你,别再去找铁板踢,没事找事做!
“这不是管闲事!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林洵绮非常坚持己见:“开除这个学生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我认为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也可以说是给我机会,至少得等我尝试过后再来下定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