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早!没事、没事,我们工作去了。”看见王昱之到来,同事一哄而散,大家各归各位。
眼角余光瞥见西施桌上那份报纸,王昱之的脸色闪过一瞬间的异样,随即冷声问:“我今天的行程表出来了没?”
“出来了。”
西施发现她的异样,直觉要把报纸收起来,却被王昱之给拦了下来。
“给我!”取走西施手上的报纸,看了一眼,王昱之双眉锁得更紧了。“帮我跟孙总约个时间。”
“是。”
王昱之交代完,领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进办公室去了。
“孙氏与长立化干戈为玉帛?莫非两家好事近了?”报上的标题写着耸动的内容,一张彩色的照片几乎占据了报纸四分之一的版面。
相片里是孙纪威与长立集团的杨玉芳亲密相偕出席酒会的镜头,这个景象王昱之并不陌生,资讯展结束那天的酒会她就在场,此刻再看到媒体这样刊载,她的心境依然不能平静。
那天从台东回来后,她跟孙纪威之间就一直怪怪的,两人见了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任由尴尬的气氛充塞两人之间。
原本以为可以平常心看待,但是经过了那一夜的亲密关系后,要她把他当成陌生人般不闻不问,她实在做不到。所以她会在不知不觉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对于他身旁出现的女人她更是敏感。
看着照片中的女子那漾满得意的笑,王昱之心中燃起了一股嫉妒,也因为如此,原本犹豫的心有了果决的勇气。
“这就是你们离婚的原因?”曾国华看了照片后,直觉下断语。
曾国华跟王昱之曾做了一年的大学同学,后来因为志趣不合,曾国华便转到法律系念法律去了,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了。
“不是!”收起报纸,王昱之一脸冷漠的回答:“在这件事之前,我们就决定要离婚了。”
“我能问原因吗?”
“怎么?现在夫妻离婚都要跟律师讲原因啊?”王昱之的口气不知不觉冲了起来。
“我没这个意思,老同学嘛,关心一下不为过吧?”
曾国华仍是一脸和煦的笑容,看得王昱之反而不好意思了。
“加菲,对不起!”加菲是曾国华在大学时,同学给他取的绰号。
“没关系,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你这样算很客气了。”仍不改幽默口吻,曾国华不忘开她玩笑。
“是啊,我可是高级知识份子喔。”王昱之终于露出笑容。“坐啊,哪有让律师罚站的道理。”
“你终于笑了。”曾国华坐了下来,从手提箱中拿出他拟好的两份离婚协议书。“也许又要笑不出来了。”
“是吗?”王昱之接过他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没那么严重吧!”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曾国华尽职的说。
“要你拟一份离婚协议书,你就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拟的够完备了吧,怎么还会有问题。”王昱之不忘反讽回去。
“哈哈哈!我是给你有时间后悔耶,你们四个好不容易有人嫁出去了,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不好的结果啊。”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常替人办离婚,但是他仍然希望每一对夫妻都能在最后关头反悔,重修旧好。
“放心,其他三个好得很,只有我比较不长进。”王昱之也知道她们四个曾经约好要一起出阁的,如今她却摆了一个乌龙。
“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与人之所以会结为夫妻,靠的都是一个缘字。”曾国华语重心长地说。
“喂!我要是不离婚,你就没钱赚了耶!”王昱之怪叫。
“我只是不舍得这么好的一桩姻缘,“无缘无故”就结束掉。”他用此语抗议她什么前因后果都不告诉他。
“不是无缘无故,是说来话长,改天有空,或是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给你听。”她也不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总之,一言难尽。”
更何况……
王昱之再度瞥了一眼报上那张照片,心中不禁苦笑:更何况他新欢都找好了不是吗?
哼!还说跟她没什么关系,骗人!
想到此,一股无来由的心痛涌上心头,教她难过的想掉泪。为了掩盖自己的失常,她假装低头研究手上的离婚协议书。
“好吧,不勉强你了,也许你真的有你的苦衷。”精明如曾国华,怎么会感觉不出此刻气氛的不对呢?
“嘟!”电话内线响起。
“什么事?”王昱之问。
“总经理早上没有访客,经理是不是现在就要找总经理?”电话那头传来西施公式化的口吻。
“跟他说我稍后就到。”挂下电话,王昱之收起手上的离婚协议书交回给曾国华。“走吧,找另外一个当事者去。”
她不想再拖了,也许事情解决了,一切就会太平了。
* * *
夜幕低垂,星儿初上,整个台北市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而放弃了白天的忙碌,随着天色的加黑,霓虹灯妄想取代太阳的位置,努力散发炫目的光;路灯也不让它们专美,招朋引伴占据街头,与霓虹灯相互辉映,相较之下,月光就显得逊色许多。台北市的夜比白天还有活力。
该是上班族卸下工作压力,解放自己,尽情享受糜烂夜生活的时刻,却有人仍伫留在办公室,独自品尝另一种台北市的夜。
结束了吗?
他跟她之间真的结束了吗?
孙纪威站在落地窗前,俯看繁忙的街景,脑中的思绪却比街道上的交通还乱。失了序的交通,有交通警察来管理,但是失了序的婚姻关系,该由谁来挽回呢?
手上的菸早已燃尽,他却无力再去点燃另一根,任由没有温度的菸蒂陪伴他度过漫漫长夜。
“叩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拉回了他漫游的思绪。“谁?”
“是我!”丹尼尔推门而入,为满室的菸味皱眉。“纪威,你抽太多菸了吧!”
“丹尼尔,是你啊,怎么还没走?”
“真是的,灯也不开。”
替他开了灯,看到他那副落拓模样,丹尼尔怪叫出来:
“我的天啊!你在干嘛?”除了满室的菸味、满桌的菸蒂,最教丹尼尔吃惊的是,孙纪威此刻的尊容绝不比刚出狱的受刑人好到哪去。
“没什么啊,偶尔体会一下堕落的感觉啊。”孙纪威说的轻松。
“堕落?”丹尼尔一双打量的眼从上到下看了他好几回。“发生了什么事吗?孙伯伯、孙伯母还好吗?”
“好得很,他们没事。”懒懒的回话。孙纪威觉得脚有点麻了,索性将自己丢入身旁的沙发中。
“还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丹尼尔不太相信孙纪威会为了工作这种小事“堕落”。
“没事,公司好得很,短时间内倒不了的。”
“那……究竟是什么事让你想体会一下坠落的感觉?”丹尼尔愈看愈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他什么也不愿意说。不能让人知道他堂堂孙氏的接班人,会为了一点“私事”而让心情受影响。
“没什么!”丹尼尔气绝,不悦地来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你就这么死要面子吗?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宁可把话闷在心里苦自己,也不愿意我这个朋友帮你分忧?”
“……”
“不说是不是?好!朋友一场,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丹尼尔一把将孙纪威甩回沙发上。
“丹尼尔!”见他要走,孙纪威急着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