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贺青喝住他们,“问完我该问的再动手。大少爷呢?他现在人在哪?”唯今之计只有大哥能救得了他们了,整个蛇冢家族里,老太爷他谁也不理、让也不睬,唯独钟爱这位继承人。
“大少爷被老太爷调离日本,目前人应该还在英国。”
“什么?”还好留加及时撑着她,否则这一崩溃,她非成了百万碎片不可。
老太爷真想将银狐和她赶尽杀绝?
“留加,我完了,不,应该说所有期盼小少爷认归宗的人,我们的希望全完了。”想不到老太爷对于眼中钉存着不拔不快的执念,非逼他们两人走上死路不可。
毁了,一切都毁了,她的自由、她的希望,还有她的梦,以及她牵挂了多年的不舍。他都已经被送到异乡了,为什么老太爷仍然不愿放过这个自出生便受到家族诅咒的可怜人?为什么还要把孤零零的他逼向死地?
此时贺青已站不住脚,虚软的身体再无丝毫抗御的气力与意志。
“老板,你别这样!”留加护主心切的护着失魂落魄的贺青。日本那边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远在中东连丝毫情报都收不到,一点心理准备与退路也没有,这该如何是好?
“属下失礼了。”四人立刻展开凌厉厉的攻势。
留加一边得护佐失意难振的贺青,一边还得专心抗敌,纵然身手再好,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对方还是出自于同门的物影流派,再加上这四人又是无后顾之忧的死士,攻击力比什么都来得强劲,他实在应付得相当吃力。
“老板,求你赶快振作起来,我们还有任务在身,相信老爷也不希望看见你如此颓丧。”
陡地,四名大汉突然哀号出声,一一跪倒在地,只见他们四人的右膝上血流如注。
就在留加还莫名不知所以然时,遽然响起另一声枪声。
根本没有人来得及上前阻止,只见贺青宛如一道陨落的流星,缓缓地往地面坠去。
“不!不可以,老板?”留加纵身疾速地赶至贺青跟前,在她尚未落地前撑扶住她的身躯。
“对不起,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中一名黑衣人握着枪叩首行礼,然后举枪自尽。
另外三人见任务已达一半,在向贺青行礼后,背起自尽身亡的同伴转身离去。
“青姊姊,青姊姊……阿里,我有遵守约定……三十分钟未到我就去搬救兵了呀!可是我不知道该找谁好,只好去求格司先生帮忙……求了好久他才肯来……可是……对不起……”阿斯克特跪在留加与贺青身侧哭着解释。
留加望见不远处正在收拾枪械的银狐,刚才多亏他那四枪,可是……“还是没能赶得及……”那该死的一枪正好打入她左胸口,留加伤心的拥住主子。
“笨蛋……谁准你哭了……”贺青气若游丝的说,勉强撑住笑颜,模糊的焦距拚命地想凝注在有如手足的属下身上。
“对不起,我没遵嘱老爷的教诲,没能保住你……”伤心的泪水自加的眼角滑落。
“唉……”她轻声地叹息,“原来……你哭起来那么丑……脸上的黑炭妆都花了……好……好好笑……”她漾出一贯的缥缈微笑,胸口的剧疼今她皱起双眉。
“别说了。”从小到大,老板像是永恒不灭的太阳,坚持着执念为希望拚命的燃烧,从来不会让自己脆弱过,她是不坠的恒星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青姊姊……”
或许累了,或许她已无能为力,所以只好慢慢地合上眼睑,然后解脱地靠入撑扶她的胸膛,往更深的谷沉入……
“老板、老板,别睡……你醒醒,你醒过来啊,别睡啊!”留加根本不敢去想失去打小服侍到大的主子后他该怎么办。
此时银狐走近他们身后,“若你希望她就这么死去,那你就继续哭下去吧。”不带任何起伏的平板音依然像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夺魂使者。
这没心没肺的男人还有心情调侃伤心欲绝的他?留加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哽咽道。“老板她……她走了。”似乎走得很很安详,但又好像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她休克了。”银狐不容置疑的低沉嗓音更能说服人心。
“你……你确定?”突然一道曙光乍出,让灰鹰的天幕再现华光。
“你再拖延下去,我不敢确定。”一个男人婆婆妈妈像什么话,啧,就说这堆人烦。
“真的!太好了。”留加兴奋地想抱起昏厥的主子,谁知抱着她才一起身,他又虚脱得软了双腿,眼看失去知觉的贺青即将滑到地上,幸好银狐及时伸出援手,接捧住那似羽毛般的轻盈身躯。
“我……我的腿骨好像……”天啊,屋漏偏逢连夜雨。
沉晦的冷眸更显烦郁,胸前的女人尚有一丝细微的气息,得快点急救。
银狐干脆将她抱入怀中,这具女体简直瘦弱得不像话,这样一折就碎的骨架居然能够支撑她二十六年,真是怪事。
“小鬼,扶得动他吗?”
阿斯克特点头如捣蒜,“嗯,我可以。”太好了,终于他也能帮上忙。
“喂,银狐,你就把我交给这个小鬼啊?”留加不敢置信地朝着已走远的男人呼救。回应他的仍是一道冷绝的背影。
◇◇◇◇◇◇
袅袅白雾,迷迷蒙蒙,遮掩了老人的苍老面容。
“确定死了?”捧起精巧的瓷杯,老人细细品尝香茗甘味,细长的双瞳精光依然犀利。
“子弹射中心脏处,绝难活命。”
“你们的腿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进主屋他便瞧出他们的跛态。
“中途出现一名陌生男人。插手,我们——”
“够了。”老人放下瓷杯,迷烟散去出现一张习于杀戳的肃老面孔。“那个男人相貌如何!”
“很英俊,黑长发,身材颀长挺拔。”
“这些不重要,眼瞳,我要知道他的眼珠子是不是有如大海般湛蓝!”就像他那屡次死里逃生的媳妇一样。
“这……”三人面面相觑,无法确定!“禀爷,当时距离甚远,请原谅属下未能看清。”
“他们两人目前都在中东。贺青那娃儿十八岁那年,便在一群不肖子孙的保护下到了美国,目的山是想找回他吧!既然如此,他们俩势必形影不离。去,杀了他,杀了那个不祥之子再回来见我,我要亲眼瞧见他们俩的尸体。”
“是。”
“慢着,多带点会用枪的人手,听说那小子是个厉害的杀手。”老人补充道。
待一干人散去后,老人来到木柜前,拉开两扇木门,门后有座牌位,老人捻好香,敲了铜钵一声,诡谲的精厉神色又映上苍老的面容。
“亲爱的弟弟,又有你的子孙要到黄泉下陪伴你了,好好的等着吧!”
瞒天过海,只手遮天,哼!全是一群不自量力的笨蛋。
他虽然将近百岁了却不胡涂,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纵然再怎么去遮掩,仍然会留下破绽,他们堵得住所有蛇冢亲系们的口,用权势压下医院的相关主管,但大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何止上千人。
难怪正和不爱贺青那丫头亲近他,每回来到暮蓉坊都只有冥煌一人,尤其是丫头年龄愈长,愈是刻意让他们孙俩疏离,原来贺青那清丽的容貌根本不是承袭于蛇冢家。
他的疑问因而被引发,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个惊人的内幕,他立时将所有同谋者一一召回严加拷问,终于获悉当年被送出境的小子名叫蛇冢凌皓,一切就这么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