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态度永远是不愠不火,永远有所保留。甚至当他们相互拥抱的时候,他都可以感觉她的抗拒和矜持。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是因为那两个月吗?他已经深深懊恼,却也不知该如何攻占她那扇封闭的心门。他是不是应该实行那个计室巴呢?
或者,他可以稍稍试探一下。
晓竹在这一刻敲响他书房的门,这几天为了多点时间陪伴她,他尽量把工作带回家来处理。
“进来。”他调整一下紊乱的心情,带着微笑看着房门被打开。
“咖啡。”她端着托盘,低垂着眼帘,把咖啡放下后,就想转身离开。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你要我去睡吗?”她还是没有抬头。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那无声的抗拒,他深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沮丧。“这几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念父母了?白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回去看他们。”
“好。”她的声音低柔而压抑。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他微微提高嗓音。
她悄悄抬头,眼光淡然而冷静。“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这样柔顺?”他懊恼的低喊。“还有你的态度,你这一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那双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眸依旧波澜不惊。“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什么事表示出有所谓呢?”
他忍无可忍的怒吼。“晓竹,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你,我和你在一起是想让你快乐,是想让你恢复生气,恢复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活力。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快乐,我希望你能发泄出来,你能告诉我。你也可以和我吵,指责我,甚至是骂我,但是不要这样冷漠……”
“和你吵?指责你?甚至骂你?”她的神情渐渐迷惘,嘴角也扬起一抹脆弱的笑容。“我凭什么?凭什么可以那样对你?我没有什么需要指责你的地方。”
他放开了她,对于刚才自己失控的表现觉得愤怒和懊恼,依现在这种情况他也知道无法谈出结果。他闭上眼睛,掩藏住眼底的痛苦,放开了拥住她的手。
晓竹在那一瞬间回头看他,眼里涌现出最深的悲哀。他到底要干什么?她无法理解他,这些日子他总是深思的看着她,而且越来越易怒。她已经尽量掩饰她的感情,尽量做到他满意的样子,他还想要什么?
难道说他是在向她寻求感情吗?难道他想要先得到她的人、再得到她的心,最后再无情的抛弃她吗?明明知道两人间不会有结果,他还是要那样做?
她离开他的怀抱,那里不是她可以眷恋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她而去,正如她生命中那些值得快乐的人和事一样。
钟韶睁开了双眼,决定立刻执行他那个冒险的计划。要嘛完全的成功,要嘛完全的失败。现在这样的日子,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几天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她在厨房做早餐,他则坐在餐桌边看报纸。
早餐被端了上来,他随手把报纸放在桌边,正好放在她的面前。
晓竹拿起报纸,像往常一样折叠好,放开的瞬间,注意到了那张映人眼帘的图片。那是一对男女亲密拥抱的照片,她并不认识那个穿着华丽高贵的女人,但对于那个男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语不发开始吃着早餐。钟韶如鹰般凛冽的眼眸,看似无意的扫过她的脸庞,他也继续用餐。
过了一会,他放下了刀叉。
“吃完了?”她立刻抬起头来。
他点点头,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她的脸,那里一如往常般平静。
晓竹端走了他们的餐盘,又把报纸放在他眼前——一如以往她所做的那样。然后她又拿着抹布转回来,无声的擦拭着桌子。
他没有打开折叠起的报纸,一径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再次离开。
“咖啡。”她又一次折回,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犀利的眼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厉声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她是谁?”
她脸色微微一白,任由他握着手腕,冷淡的回答:“谁?她是谁?”一脸的不在意。
“你不想知道那个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吗?”他紧绷着下颌,看来怒不可遏。
她悄悄握紧了双拳,努力克制着心底汹涌翻滚的哀伤。“她是谁?”
“你并不想知道!”他用力甩开她的手,看着她依旧无风无浪的清澈眼眸,心底窜过巨大的疼痛。“她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是吗?你根本就不想知道谁和我在一起,或者我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她一手握住自己被他捏得红肿的手腕,指甲用力的扎进了手心。“你想让我知道的话,你会告诉我。”
“她叫丰梦玲,是加拿大纸业大亨的独生女,是我未来的妻子,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他控制着自己高涨的怒火,凝望着她的眼眸。
实情是梦玲和他在父母安排的相亲宴中被迫相识,彼此都很欣赏对方处事的原则,他们意外成为无话不谈的异性好友,大概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一心只想将他套牢,而是很理性的仅与他当朋友。所以,她反倒成了他的挡箭牌——每当有女人想拴住他的心时……“噢。”她轻声回答,双眼圆睁着看着他,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噢?”他睁大眼眸,吓人的瞪着她。“这就是你的回答,你的反应。你听见我要娶别人的女人,你居然就这样回答?”他奋力一扬手,把咖啡杯扫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碎裂声震动了她麻痹的心灵,她后退一步,茫然的看着他,有些奇怪他这炽热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伤心?为什么不对我吼叫?我要娶其他女人,对你也毫无意义吗?”他站了起来,带倒了高背椅,可他俩谁也没有注意。
她困惑的皱起眉,睁大着迷蒙的双眼:“你想要我生气?想要看见我伤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看见我这样?”难道真的如她想象的那样,她那迟钝的头脑开始缓缓运作起来。自从看见那张令她心碎的照片起,就已经变得异常迟钝的头脑。
“因为我想要你在乎我!”
果然,她唇畔开始露出微笑,一朵带着泪水的笑容,泪珠如珍珠般滚落地面,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因为你想要我在乎你?我为什么要在乎你?我不是你的情妇吗?我不是你用钱买来的女人吗?我为什么应该生气?我有什么权利生气?情妇是什么,不就是见不得光的女人吗?”笑容消失了,她激烈的喊叫着。
他有瞬间怔忡,因为她突然的狂乱和她话里的意思,随后他蹙起浓眉。“这就是为什么你不生气的理由吗?你认为自己只是我的情妇,所以不应该生气?”希望在他心底升起,他突然看到了曙光,说话的语气也急促起来。“如果我给你这个权利呢?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生气、可以对我喊、可以叫我离开她呢?”
“你给我这个权利?”看着他突然放松的表情,她感觉愤恨不已,那算什么?恩典吗?他以为他可以操控她的人生吗?晓竹扬头无声的大笑,泪水却无法控制的串串滴落。
“晓竹,只要你开口,我会离开她。”他在她的笑容下变得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