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随即开怀地笑了起来,俊颜一扫数日来的阴霾。
“你喜欢如玉?”
“回王上,微臣确实喜欢如玉。”图伦据实回道。
“你乃堂堂乌孙国右大将军,娶一名侍女为妻,难道不觉得委屈自己?”元烈微扬 起眉,绿眸深处有试探之意。
“回王上,微臣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当真?我可以安排你娶乌孙国贵族之女,至于如玉,则可收做小妾,你以为如何 ?”
“王上美意微臣感激在心,只是,微臣并不在意如玉出身低微。”
“哦?你是说你仍执意娶如玉为正室?”
“是的,王上。”图伦迎视那一双含笑的绿眸,语气十分坚定。
“好!本王就如你所愿,将如玉许配予你。”
“微臣尚有一事请求。”
“说!”
“请王上给微臣三天时间说服如玉嫁微臣为妻。”
“何须多此一举?有本王的旨意,她不得不从。”元烈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阴沉的 怒芒,这一刻,他脑中浮现的是华珍矜淡的绝色容颜。
图伦见王上面色微变,已能猜到他几分心思,于是开口道:“王上,感情的事必须 两情相悦,微臣希望如玉是出自内心答应与臣在一起一辈子。”
“随你吧!”元烈瞪了图伦一眼。他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多谢王上。”图伦含笑离去。
元烈却开始琢磨起图伦方才那一席话。
两情相悦?对他而言,那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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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图伦趁着习语之便,紧盯住如玉,以乌孙语开口道:“请你嫁我为妻。”
他知道她听得明白。
如玉和华珍皆是一怔。
华珍在转瞬间已明白一切,含笑静默于一旁。
如玉却回了句:“先生教别的吧!这一句咱们都懂了。”
图伦却微微一笑,以认真的口吻说:“如玉,我是当真请求你嫁我为妻。”
这下,如玉总算懂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羞怯,一张俏颜浮上两朵红云。
“如玉、如玉出身低微,高攀不上将军。”
“我不在乎!”图伦回答,专注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慕。
如玉一时间不知如何以对,转身奔出帐外。
图伦渴慕的眼神不由得添了抹黯然。
“先生还杵著作啥?还不快追上去!”华珍终于开口。
“可是……”
“不去怎知她的答覆为何?”
图伦这才回过神奔出帐外,直追而去。当晚,华珍召来如玉。
“我已为你备妥出嫁所需的一切。”
“公主,您……”
“什么都不必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图伦?”
如玉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华珍总算放下心。“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婚,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你明 白吗?”
如玉瞧住公主,轻轻回答:“明白。”
“那么你需得格外珍惜,切莫因为出身低微而轻言放弃。”华珍嘱咐着。
“可是,如玉一旦出嫁,怎能再随侍于公主身侧?”
华珍微微一笑。“傻瓜!你就像我的妹子一般,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
顿了下,她拉过如玉的手续道:“你就甭操心了!王上派来服侍我的丫鬟还少得了 吗?安心的当右大将军夫人吧!”
如玉脸上一红,忍不住垂下头。
华珍瞧在眼底,衷心的为她祝福。
然而,想起王上再过不久便要纳妃,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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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元烈纳妃的日子终于来临。
华珍永远记得这一天,好冷、好冷。
婚宴,华珍照例须观礼,并给予新人祝福,一如她初至乌孙和亲之时,惠靡那六位 妃子对她所做的相同。
仪式进行的时候,华珍与新妃分别坐在元烈左右。
一身嫁衣的呼兰公主身形十分高挑丰腴,蜜色的皮肤配上一头红褐色的长发,令她 原就深刻的五官看来更具野性美,是一个西域美女;与华珍的沉稳气质、似水般的清艳 容颜截然不同。
两人一个白皙、一个如蜜,分别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元烈的眸光却忍不住落向华珍。
该死!为什么她看起来依旧矜漠?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愤怒妒恼?
俊颜因思绪的起伏而更加阴鸷。
这一切并未逃过呼兰的眼。
待元烈与呼兰喝过酪酒之后,她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华珍面前。
“往后,你我便要同心齐力,共侍一君,呼兰若有不是之处,望珍妃您海量不予计 较。”黑眸深处藏着敌意。
华珍端起酒杯,回道:“兰妃妹妹,我祝福你与王上可以白头到老。”话到最后, 她忍不住涌上阵阵的心酸。
是因为自己开始有了一丝丝在乎吗?某些东西,非得到了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它的 重要,是吗?
直到这一刻,望住呼兰的这一瞬间,她终于了解,原来她并非无动于衷。
就在婚宴的仪式终了之后,元烈大宴臣民。
尽管天候更加寒冷,乌孙臣民仍决意彻夜狂欢。
华珍却无意续留,起身准备回营。“王上,华珍先行告退。”
元烈盯住她,俊颜泛起一丝阴冷的笑。“不许离开!”他抓住她柔滑的小手,紧紧 握在掌心不放。
“王上……”华珍轻蹙起眉。
“这是你欠我的!”他薄怒道,一张深刻的俊颜上写满执意折磨的恣肆与恼怒。她 愈平静,他愈是不甘!
两人对峙半晌,华珍缓缓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一整个晚上,元烈始终未曾放开华珍的手。
周遭的嘈杂喧闹,一如浮云流水,完全不在华珍心底留下半点痕迹;此刻, 在她心底完全为另一道感受所充塞。
谁也没有留心到一旁的呼兰,她脸上那愈来愈深的阴暗神情。终于,在四更天的时 候,呼兰由侍女带回营帐,为成婚的首夜做准备。
“你说!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元烈忍不住开口,手上的劲道不自觉 加重不少。
华珍忍不住呼痛,“放开我!”她眉头紧拧。
元烈并未松手,只是一径地盯着她,眸底镌刻着绝少显露于外的痛楚;也许,还包 含了他不愿承认的祈求。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所换来的竟是无尽的折磨,他真不明白真心有何用。
“你何苦如此?”华珍低声开口。
元烈闻言,口里发出刺耳的笑声。“是啊!我何苦如此……”
话声甫落,他猛一甩手,掉头离去。
华珍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缓缓聚起白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
元烈本不欲入呼兰营帐,但心念一转,揭帘而入。
呼兰躺在床毡上,一见元烈,脸上立即写满期待的欣喜。
对这个男人的传闻她听过不少,知道他文武兼备,是西域第一勇士,能成为他的妃 子,是她莫大的荣耀。
元烈一手拉开覆在她身上的毛毡,盯住呼兰饱满而成熟的女性躯体。
呼兰并非未经人事的女子,矜持早已离她远去;此时此刻,她美丽的脸上写满了邀 请。
元烈冷笑一声,眼中阴沉更盛,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下一刻,他扯开被毡, 精壮的身躯压上呼兰赤裸的胴体。
华珍的营帐距呼兰的不远,她隐隐约约听见由呼兰营帐传来的女人呻吟。
华珍捂住双耳,豆大的珠泪忍不住滚滚而下。
为什么当她开始有一点动心的时候,他却决定迎娶另一个女人?莫非她真得怀着悲 愁,在这个异乡终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