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珊雅特摇摇头,将目光投视在赫地司身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甚至没有把握他会不会是坏人。”她顿了顿,又耸耸肩。“不过无所谓,不管他是不是,现在他伤成这样,恐怕连动也很困难吧!”尽管珊雅特的脸上仍是平平板板的,但是,波瑟芬妮却觉得她在微笑,一种发自内心却散发于无形的笑。
强忍住心中情绪的翻腾汹涌,她镇定地问:“那么,他……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珊雅特只是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等他醒来我再问他吧!”
波瑟芬妮不禁担忧地看着赫地司,喃喃念着:“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他的脸色那么苍白,真的能活下去吗?”
珊雅特在这时站了起身。“帮我准备衣服吧!我要晨浴。”
“啊!是……是的。”临走前,波瑟芬妮还依依不舍地一直看着他,好象五脏六腑都翻搅在一起,令她既痛苦又难受。
“你慢吞吞的在做什么?”珊雅特在走出门后喊了一声。
“是……是的,公主,我马上来了。”一向凝肃而平静的冥府,近来似乎没有一天安宁过。
就像这日,那位不合作的奥德雪.纽克古斯又要和他们来个唇枪舌战了,三判官全都无奈地严阵以待。
“我看这回你们怎么给我交代,都一个月了,还不放我回去!”她两手插着腰、下巴抬得高高的,十分理直气壮地冲着他们说着。
“这……”他们有些委屈地相互望了数眼,似乎找不出较具敷衍性的借口搪塞她。
“拜托,不要让我的青春年华继续地耗在这里,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抓狂的!”她忍无可忍地嚷。
岂止是你要抓狂,我们三个也要发疯了!他们三个苦闷地想。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可别告诉我,我回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可是会杀人的!”
“噢,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真的想放你回去,但是,我们做不了主呀!冥王至今未归,我们也拿不定主意。”
“他不回来你们就不会去找他吗?干嘛这么被动啊!”
“这……这跟被动一点关系也没有,实在是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工作岗位。”雷达曼塞斯正色地摇摇头。
“那就派别人啊!这地府里的喽啰这么多,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
“唉!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们吗?冥王到现在还不回来,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们的权力再怎么大,也管不到他头上。”
“天哪!”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为什么这些个倒霉事都落在我身上呢?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拥抱我的阳光和我的土地?”
“你放心,回去是一定会让你回去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还要多少时间呢?你可要记得女人的时间是最宝贵的,怎么可以白白浪费在这个鬼地方!”她哇哇叫。
“你就再忍一忍吧!我保证再用不着多久的。”
“是吗?这句话你们已经说了不下百次,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
“要不然这样吧!再给我们两个礼拜的时间,若两个礼拜后冥王仍未回来,那么,我就派人去找他。”
“你保证?”她挑高眉。
“唉!是的,我保证。”
“……好吧!再给你们两个礼拜。两个礼拜一到,要是还不送我回去,你们就完蛋了!”奥德雪还真不客气地说。
三判官不禁摇摇头叹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尽管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波瑟芬妮却不必返回冥府,因为……赫地司陷入昏迷之中,人也置身于凡间。
只是,这几天守在他身旁的,却不是她,而是珊雅特公主,即使……她是他的妻子。
不能相认的痛苦,就如万蚁噬心一般的折磨着她,然而能怎么办?除了等他清醒,她什么事也不能做。
“波瑟芬妮,你过来一下。”珊雅特突然说话让她一惊回过神,赶紧就到她身旁去。
“什么事,公主?”
“去烧些热水来给我,我要帮他稍微地擦一下身子。”珊雅特静静地看着赫地司,毫不迟疑地说着。
波瑟芬妮一时反应不过来地愕住。
见她一动也不动,珊雅特将目光转向她。“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要你去烧些热水来给我。”
“这……”波瑟芬妮有些慌乱的。“你……你真的要帮他……”珊雅特忖度一下,似乎也考虑到“那个”层面的问题。
“好吧!顺便再替我找个侍卫来。”波瑟芬妮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点了头。“是,我马上就去。”然而,就在她转身欲离去之际,一个骤发的剧烈咳嗽声让她当场停住脚步,珊雅特的声音也立即在她的身后响起。
“啊!波瑟芬妮……波瑟芬妮你快回来!”波瑟芬妮回过头,瞪大眼,发现赫地司竟一咳,咳出了血,眼睛也因此而痛苦地睁了开来。
“快,快去叫医司来,快!”珊雅特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朝她大喊着。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点着头,焦切地一个转身飞奔出去。
待叫来医司后,赫地司的胸前已一片殷红,脸色却苍白如纸,虚弱得说不出任何言语。波瑟芬妮的整颗心都纠痛了,眼眶又不由自主地盈满泪水,却不敢太过接近他。
珊雅特双目紧紧地看着赫地司,而医司已检视完他的病况。
“他没事了。”
“他没事?”珊雅特不敢相信的。
“嗯。”医司自己似乎也有些纳闷。“我想刚刚的那一咳,大概把他体内淤积的坏物一次排出,所以他才会清醒过来。”
“那他现在真的不要紧了吗?”
“只要不再引发其它的病症,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医司沉顿一下,又说:“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虚弱,恐怕要调养好一阵时日才能恢复体力,得好好照料他才行。”这时,珊雅特发现躺在床上的他缓缓转动脸望向他们,似乎想说话,她赶紧握住他的手,在床边蹲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他的眼睛闭了一下,似乎真有哪里痛,波瑟芬妮也忍不住地站上前。
“我……”他的声音虚弱如蚊呜,且十分沙哑。
“是……是不是你想喝水?”珊雅特一时想到,于是转头朝波瑟芬妮喊:“你快去倒杯水来!”
“噢,是。”她赶紧照做。“水来了!水来了!”波瑟芬妮匆匆忙忙跑来。
珊雅特接过杯子,细心地扶着他起身,再将水递给他喝,并轻拍他的背。
“小心点,慢慢喝。”等他喝完,珊雅特将杯子拿给波瑟芬妮,只见他艰困地喘息一阵,才又慢慢抬起目光,巡视着周遭的人、事、物。
当他的视线落在波瑟芬妮的身上时,波瑟芬妮的呼吸几乎要屏住;但是,他却没有反应地掠过去,注视着正握着他的手的珊雅特。
“你……是谁?”
“我是救你的人,也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叫珊雅特。”
“珊……雅……特?”他喃喃念着,那蓝眸淡淡的,带点恍惚地望着上方,顿时皱起眉头。
“那……我是谁呢?”
“啊?”珊雅特身子明显地一僵,她看向医司,又望回他,以为她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是谁呢?”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好象缥缈不存在似的。
“你不知道你是谁?”这会儿医司愣了一下。他低头忖度许久,紧接着他就有些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