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高朋满座的忙碌气氛,许多眼尖的女同事见着了她都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是郁芹!真的是郁芹!”
“芸姐!芸姐!郁芹回来了……”
还来不及从兴奋的情境中回复,耳边传来一句颤抖的男声——
“郁芹?!”
乍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全身痉挛一震。朝着左方一望,夏牧威就站在那,用着难以置信的欣喜睑庞看着她。
“你在这里!”蒋郁芹瞪大眼眸,在众目睽睽下激动得扑进他怀里。“你竟然在这里!”
“为了等你,我只能选择这里。”
在喝完第五杯玫瑰冰沙后,她终于出现了!感谢老天爷仁慈,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多么害怕她会就此消失不见。
但是,她身上的伤何只触目惊心,简直伤得教他痛得钻心。脏污赤裸的双脚满是血渍,膝盖的旧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狼狈凹陷的脸颊只剩骨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怨天尤人的哀伤。
此时,除了紧紧拥住她,感觉着她活生生的呼吸与心跳,又能用怎样的言语倾诉他压抑的不舍与强烈的忿怒。
“你的样子好憔悴,我看不习惯。”蒋郁芹知道他难过,试着说些轻松俏皮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笑一个吧!我还活着耶!很了不起对不对?”
夏牧威仍死抱着她不放,不让她看见眼里骤生的怒火与恨意。
“有句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想我以后一定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他点点头,这会芸姐已经跑出来了。
“芸姐!”蒋郁芹连忙喊了声,夏牧威松开手让她过去。
一来到芸姐面前,她便急着想解释自己这么多天没来上班的原因。
“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芸姐忧喜交加的仔细检视她身上的大小伤口。“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瞧你还打着赤脚,膝盖又流了这么多血……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小意思!至少我逃过了白鸿展的追捕。”她睁着炯亮灿烂的眸子得意洋洋的仰起脸。“只不过,匆匆忙忙来不及穿鞋子,才会多出这么多伤。”
蒋郁芹开始一一的将后来的发展说个清楚。
从逃出大厦时招不到车,被纪南风遇上载回偷儿之家休养,纪南风不让她打电话给夏牧威。当白鸿展找上门时,纪南风却又暗中放她走,直到她凭着残存的记忆,一步一脚印的走出山林。深怕白鸿展逮住她,找到杂货店时又没钱打公共电话,直到今儿个一早碰上个好心的运将大叔,将她送到这里。
“那你吃过东西没?”一旁的亚丽忍不住急急插了句话。
“有有有!那个大叔真是个好人!他把他吃剩的半个馒头给我,还中途停车买了豆浆给我喝。”“这样怎么会饱?!”亚丽急性子的大声嚷嚷。“你要吃什么我请你!快说你想吃什么?!”
“还需要你请吗?怎么,我老板是当假的?”芸姐没好气的瞟她一眼,心底却真心喜欢亚丽这种个性。
“喔。”她连忙乖乖的闭嘴。
“这样吧!亚丽先带郁芹去更衣室稍稍梳洗一下,拿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我会吩咐厨房阿姨帮她准备吃的。”芸姐再望向夏牧威。“等郁芹吃饱了,再麻烦你带她去看医生,处理一下伤口,我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她避避风头。”
夏牧威点点头。对于这个茶坊女老板,他真心觉得她是个明理善心又有智慧的好女人;他想她必定也是经历过不少沧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与胸怀。
“郁芹,咱们走吧!”亚丽高兴的挽着她手臂。
“嗯!”离去之前,蒋郁芹还回头对夏牧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直到蒋郁芹进了更衣室,芸姐才轻咳一声引起他注意。
“夏先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
“喊我牧威就可以了。”他连忙说。
“我看得出来,你对郁芹也是一往情深,只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个白鸿展实在是个棘手人物。”她顿了顿。“我在想,是不是去找他父母谈一谈会比较好?”
“单纯去爱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多恐怖的事情,他爱郁芹爱到捉狂,甚至想推她下楼,这根本就是一种病态。”
“我不知道郁芹是怎么想的,看到她假装若无其事的逗大家开心,我实在笑不出来。”
“她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否则光看她身上的伤,我的心脏就快跳出喉咙了。”
“很多问题一时之间也解决不了;不过,我已经替郁芹找到栖身之处,虽然是暂时性的,但我保证安全。”
“是你父母家里?”
“不,不是的,我老家在台中。”
“那么是……”
“是我前任女朋友的宿舍。”夏牧威没有犹豫的坦白道。
“你的前任女朋友?!”芸姐有些错愕。
“是的,这几天我和她通过电话,她在了解情形后也答应帮忙。因为她是模特儿,住的是经纪公司安排的宿舍,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卫保护和巡逻,每间房也都安装了保全警铃,郁芹住进去会安全得多。”
“你确定郁芹会肯吗?”
“我会告诉她我的原因与想法,如果她不肯,我再想办法。”
“好吧!要是真出现这种状况,不要怕麻烦,我有地方让她住。”
“谢谢你了!芸姐。”
“不要谢我,只要好好照顾她,我就很开心了。”芸姐微笑道。
“我一定会的!”
☆ ☆ ☆
在诊所内处理包扎完伤口,夏牧威细心而专注的搀扶着蒋郁芹,回到他那辆半新不旧的轿车里。
将车门打开后,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每个细节,设想周全的垫了毛巾在周围;车子里的硬物太多,深怕她一个没坐稳会弄疼了手脚。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拂开她额前的一绺落发,深邃的眼眸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定了定;之后,他俯下身,在她小巧的鼻尖轻啄一下,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才关上门,回到驾驶座。
她颇不习惯的抬起眼睫,像只受伤的小白兔,扇动着两排长睫毛半歪着脑袋,怯怯的圆睁双眸。
“你……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很好啊!”他装出轻松自在的语调,不想她察觉心里的忐忑不安。
“那做什么怪里怪气的?要亲也不亲我嘴巴。”她獗起唇不依的说。“我又没有口臭,为什么只亲我鼻尖?”
“什么节骨眼了还亲你嘴巴!”他真被她的怪问题逗笑了。
“那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你干嘛这也不让我碰,那也不让我碰?”她不听话的伸手抓他肩膀。他莫可奈何的停住动作,直勾勾的望住她,接过她冰冷的小手覆在掌上。
“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应该乖乖听话,不是吗?”
“也不过是受了点伤,医生也说没事的。”
夏牧威叹息一声,拉着她脖子往前一靠,两人头碰头的紧靠。
“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随便受点伤,都会让我心惊胆战,彻夜难眠吗?”
在他低沉的嗓音里潜藏着万缕柔情与心痛,不需要言明,也能传递到她胸口。望着他瞳孔里的担心受怕,她忽地感到紧窒。
“可是,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像只活跳虾,逃过一劫更显得我命大,你不觉得吗?”她反握住他手掌,真挚说道。
“逃得了这次,那下次呢?白鸿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还不明白呢?”
“我明白,当然明白!不过及时行乐比较重要嘛!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我就在你面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