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你这个大嘴的女人。”石德三脸上尽是恨意。
“彼此彼此!不过我吃亏一些。我恨了你十年,你才恨我一天。不只一些……是一大截才对!”洪芍萸没好气地把石德三推回卧房去。
“我要去书房--”石德三嚷着。
“你面对现实行不行!别一不如意就要躲到书房去,真像只‘缩头乌龟’!就算要当象也要当‘忍者龟’!”
石德三气得想站起身来,可他一站起来身子就往下栽!他尚未痊愈。
“小--心。”洪芍萸连忙扑身过去接,两人跌坐在地上。
石德三一个翻身。“你这个长舌妇,看我怎么对付你的大嘴巴!”虽然腰骨伤未好,可上半身仍自如。
很快地,他的双唇强硬地吻上洪芍萸的唇,他吻得很急,很用力,像是在泄愤似的。
石德三“惩罚”洪芍萸的方式,居然是“强吻”她。石德三知道,洪芍萸看来就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姑娘。
洪芍萸一个错愕,双唇已被强吻住。他在报复她,她的心绞成一团。
石德三的双唇冰冷,小说中那种该有的“天族地转”都没有。
洪芍萸只有羞愤和怒火。
洪芍萸岂能如此被人“欺负”。她的初吻……她的初吻被石德三给夺走了!她好恨!恨自己不坚持到底“一秉初衷”……
不该对他心生怜悯,为他说“公道话”。
卑鄙无耻的小人--好!你吻我!谁怕你来着!
洪芍萸“吻”回去。她用力地朝对方的双唇上咬了下去。咬得石德三唇破皮开,渗出血丝,石德三却依然不肯“放’’过她。
洪芍萸感到血滴在她的脸上,唇是冷的血是热的。而且不只是血,还有泪--洪芍萸哭了?
不!她没有。她哪有……
哭的人居然是石德三,洪芍萸震惊了。
石德三这时才松口,他的血溢在嘴角、泪在眼角。堂堂石三公子居然哭了!因为痛吗?洪芍萸咬痛了他?
不,不是。而是石德三感到自己被人赤裸裸地揭穿“真面目”--毫不保留地把他的脆弱处全挑了出来。
石德三翻过身子,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喘着气……
“你……”洪芍萸颤声。
“别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想回到从前,当我的石三公子,你为何一直要逼我‘走’出来!”石德三表情痛苦。
洪芍萸坐直了身子,看着在地上面孔扭曲的石德三。
男人也会哭的!到了伤心处时……洪芍萸不胜感慨!
“你再不‘清醒’,你这辈子就毁了。”洪芍萸胀红了脸。
“毁了就毁了--我自作自受可以了吧!”他屈膝而双手抱头。
“你不试怎知道你不行?”洪芍萸激动地补上这句。
“我习惯了灯红酒绿,我习惯了纸醉金迷……”他喃喃自语。
“习惯是可以改的!好的保留,不好的就去除。”
“你走吧!对不起强吻了你,我一时情绪失控!”他颓丧不已。
就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这可是洪芍萸的初吻。
“别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他闷哼一声。
“不行!我看不过去--”洪芍萸双手插腰。“夺吻”之仇先搁下!
“你发什么神经!你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吗?你现在又这么关心我干么!我一蹶不振一辈子不出息,不正合你意?你既然恨我--就别再管我啊!”石德三别过脸去。
石德三的泪已干,他第一次在人前流泪。而且居然是个女人,传出去不让人笑掉了牙……石三公子成了泪人儿!
“我--”洪芍萸望着石德三的一双深似潭水黑眸,蓦然惊觉……为什么?她不是恨他的吗?现在居然如此关心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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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子就在“为什么”三个字中,日复一日的过去。
为什么要为一个恨之入骨的人打抱不平?
为什么要为一个咬牙切齿的人伸张正义?
天下人都知他石德三是个花花大少风流公子,为么洪芍萸要“独排众议”非把他刻意掩藏的脆弱面给揪出来?
关她什么事?他们的关系连“好朋友”也谈不上不是?
最多石德三“只是”洪芍萸哥哥的同窗好朋友……好吧,再加一条,石德三被她踩成“病人”,所以替他出头。
可问题是,人家根本不领情,嫌她多嘴“封住她的口”。洪芍萸自讨没趣!还落得失去了“初吻”,只一声“对不起”外加“几滴泪”就草草了事?
“你走--”石德三要她走,可是芍萸杵在原地没走。
很明显的,石德三在“划清界限”,他不允许洪芍萸再闯入他的“小小世界”里,不让她再逾越雷池一步。
石德三活到了二十六岁,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洪芍萸“带”回家来。
没有女人走人他的心房过。石德三一直把女人当“玩意”欣赏着,他可以见一个逗一个,逗一个甩一个。
他从未真心过,也未动过真情。
因为她们“不值得”他这么做。何况石德三也不是笨人,他的多金是吸引女人最大的原因。但没有女人能让他刻骨铭心,无非也是他胆怯所致,因为脱下一身七彩的光鲜外衣之后,孔雀不再是孔雀。他胆小、脆弱、稚气……
这些除了英荻这个老朋友略知一二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从未对别人说过,包括自家人,他希望“石三公子”这个称呼光鲜绚丽,一直延续下去。
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社会里,男人要出来“混”,不是要有“钱”就是要“有女人”,这种派头已成了惯例。
石德三也不例外,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有一种空虚感袭上心头来。仿佛在告诉他:你并不快乐!
石德三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不想说,没有那个必要。
怎知如今好似被人揭穿了“疮疤”似的毫不留情地要把他剖
析个彻底。他不愿意,他不想被人取笑--
石德三换了电动轮椅车,到“阳明”做复健他也雇车,他想和洪芍萸“保持距离”,他宁愿回到从前,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要她再踏入他内心深处半步。
洪芍萸感受到了石德三的“相敬如宾”。
以前是“水火不容”,现在是阳关道、独木桥互不相干。她知道,她强烈的感受到,石德三的心事不想让她再知道。洪芍萸想起了一首歌,张清芳的“Men'stalk”。
为什么男人的朋友只能是男人,男人的心事只能同男人说?
哥哥远在国外,她愿意代替他……她会是个好听众。
可是人家表明了,不要她再插手。
石德三康复的情况颇有进度,他就快能走路了。
洪芍萸如今常常无事可做,因为摇铃几乎不再响起。
石德三不是在卧室便在书房,他都上了锁的。
“吃饭了--”洪芍萸轻敲着房门。
“叩--叩--叩”可是没有回应,洪芍萸再敲了敲。
“有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啊!”洪芍萸想再敲门时,门打了开来。
石德三赫然“站”在眼前,他可以站起身来了。
“你好了?”洪芍萸内心一阵五味杂陈的。
石德三拄着拐杖,再过几天连拐杖都可以扔了。
“你可以回去了。”石德三冰冷地说道。
“我--”洪芍萸说不出口,石德三如今好了,她何故还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