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方野森像突然回过神来,想阻止她离开,但虹萍却已抢先一步奔出房,按下电梯,跨步而入。
方野森立即追出去,一手抓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该死!你不能就这么走掉。"
无法压抑的泪在虹萍的眼底闪烁、翻滚。她睁着绝望的大眼望着他,低泣。"对不起……"
方野森呆住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电梯门缓缓合闭,而虹萍伤心而恐慌的脸也被缓缓遮去。他的心彷佛被人狠狠地抽鞭,当电梯传来运作的声响,他纔惊醒。
拳头用力地击在紧闭的电梯门上。
"砰!"
虹萍站在电梯里,眼泪终于滚下。她脆弱地靠在冷硬的墙上,任心痛化成酸涩的泪宣泄而出。
她该怎么开口告诉他,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和他享受鱼水之欢。想起短暂的婚姻、不堪的经验,她如何能将对性的障碍与恐惧宣之于口?
第五章
虹萍匆忙地冲出出租车,不顾倾盆大雨,心存侥幸的希望能一口气冲到大楼内。
可恶!今天她不但因睡过头、错过班车,而得搭出租车上班,还因出门匆忙忘记带伞。
而这一切都该怪方野森那个混球。一连三天,她像受到诅咒般,夜夜失眠,而且只要睡着就会梦到他。让她这几天的精神萎靡不振,工作效率超低。
反观那个罪魁祸首,却活得好好的。原本她还心情忐忑,不知道她的拒绝是否会让他的态度变得差劲,没想到第二天他非但没有避不见面,还下达正式升她做特别助理的人事命令,甚至在见面时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虽然让她松了一口气,但也隐隐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一边整理被雨淋湿的头发,一边走向电梯,眼尖地看着一部电梯正要关门──
"等一下!"她不顾形像地冲进电梯。
呼!幸好赶上了。要是没搭上,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这时,她纔发现不算太挤的电梯中有一双带笑的眼睛,正充满兴味地注视着她。
虹萍环顾电梯里,一张张平板的扑克脸,显然这双眼睛的主人放电的对象正是她。她直觉的瞥一眼电梯门上那个狼狈的自己,浅米色的裤装有好几处湿印子,尤其是裤脚,全湿了。
这样的她根本连一丁点吸引力也没有。那他在看什么?她认识他吗?
"好敏捷的身手。"男子的赞美隐含着一股戏弄。
虹萍仅是回以一笑。
这个软钉子显然并没有影响男子想搭讪的心。"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吃饭吗?"
男子大胆的邀请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在美国,这类的邀约听起来并不像一般厚颜无耻之徒。
可惜她无福消受,只得微笑拒绝。"我不跟陌生人吃饭。"
"陆云天,我的名字。而且──我们不算陌生人,褚小姐。"
他怎会知道我姓什么?虹萍吓傻了。脑海不断搜寻有关"陆云天"的资料,却是一片空白。她打赌自己根本不曾见过他,但是……
"就这样,我中午来接你。"此时电梯刚好到达她欲抵之楼层。"当!"地一声,门缓缓滑开。"啊!你到了,再见。"
虹萍愣愣地走出电梯,瞪着那缓缓消失在门后的笑脸。足足有五秒钟,她还无法反应过来。
陆云天?他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一棵葱?他显然对她了若指掌,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虹萍满腹狐疑地走向办公桌。
虽然人事命令已下来,但她以公事繁忙为由而未迁往新的办公桌。
她知道自己是下意识地避开和方野森时常见面的机会,虽然有些鸵鸟心态,但能躲就躲吧!没一会儿,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沉重而繁忙的工作给赶出脑外。
一整个早上,虹萍一直在为孤儿院的搬迁问题伤透脑筋。后来终于在她的"软硬兼施"加"死缠烂打"下,纔在某私立学校借到暂居之地。这还得感谢她之前在台湾打下人脉,虽"荒废"已久,但却无损人情的"影响力"。
她纔挂下电话没多久,内线即响起。叹口气,她认命地接起电话。
"喂!你好。"
"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那端传来熟悉却公式化的声音。"带着孤儿院的企划案。"
还不待虹萍响应,方野森便收线了。
哼!什么嘛!活像皇帝召见臣子似的。她没好气地挂上电话,整理几个活页夹,起身离开位子。
她不敢迟疑地前往方野森的办公室。虽说他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是她所希望的,但他也没必要这么冷血吧。突然,她制止自己这种不断胃酸的想法,他并没有错,是她拒绝了他,又怎能怪他的态度冷淡。
"哈罗!"虹萍向正在打字的刘静娟打招呼。
"嗨!请等一下。"她拿起电话,按下内线。"喂,总经理,虹萍到了。"
"你可以进去了。"刘静娟对她道。
"谢啦!"虹萍回以一笑。她轻轻敲门,然后纔推门而入。
"总经理,你找我?"她尽量保持自己的口气平稳、冷淡。既然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她也可以。
"嗯,请坐。企划书带来了吗?"
她将文件递上去,主动报告最新的进度。"我刚找到可以暂时安置孤儿院的地方,至于搬迁日期我要和院长商量之后再决定。另外有关工程的发包也开始草拟企划案了。"
"很好。"他抬头直视她的双眼,熟悉的酥麻感窜过脊柱。"你的脚不酸吗?"
"什么?哦,不、不酸。我站着就可以了。"她为自己差点陷入他如深潭般的眼神直冒冷汗,多希望能速战速决,立刻离开此地。
"既然如此,我陪你好了。"方野森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潇洒地半靠在桌边。
"你?不必了……我报告完就走……"
看着不为所动的他,虹萍放弃了,只好仰着头看他。几天不见,他似乎又变得更英俊了。
察觉到他靠得太近,近到她的呼吸里尽是他干爽的气味,虹萍不自觉地将手环在胸前,克制想逃跑的冲动。
"为什么还不搬到隔壁的新办公室?每次要和你商量事情总得大费周章。"他醇厚的声音靠近听,更令人难以不被迷醉。
"我这两天忙着帮孤儿院找地方暂迁,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好。"
他偏着头打量她。"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方野森一语中的,让虹萍的汗不禁淌得更急。
"没……没有,你多心了。"
他的笑容扩大。"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晚的事而躲我。那我就惨了。"
惨?他哪有她惨?但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会?"
"说真的,那晚是我不对,不该那么急躁。我想过了,我会放慢脚步来追求你,由你掌握我们之间的进度,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越雷池一步。好吗?"
虹萍瞠目结舌地仰望着他。他究竟在说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追求她?虹萍怀疑自己不是昏了头在作梦,就是患有严重的幻听。
他竟然温柔地征求她的同意──要追求她!
"你……怎么会……突然想追我?"
"不然你以为那晚我为何请你到我的住处吃饭?我喜欢你的率直与坦白,和你在一起我很轻松自在,我想这理由足以让我对你展开追求。这么解释还满意吗?"
"可是……我……"
"我知道。你放心,我说过了,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做进一步的要求。我会等你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