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的雨萍正低着眼眸,将他半扶起身,然后亲自喂他喝着杯中热水;这样的温柔其实随处可见,他的女人们也都是这样服侍他的,他应该已经习惯这种温柔,可是……
为什么她动手就是不一样,他会觉得很温暖,而且还是一种莫名的难得……因为难得,所以他不能否认心里多少有点感动吧……
这间屋子比花店更加僻静,不出声欢笑的气氛竟是这么美好,在身受枪伤的当下,他的心竟然还是如此的平静……
“我想了解你。”喝毕,严宇峻幽幽出口,“我想了解你这个人的……全部。”
要走回厨房的雨萍戛然止步,在她听见严宇峻的语句的当时。
她没有回首,没有开口,就只是站着不动,像尊雕像似的,不为所动。
“我是说真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想了解一个人。”
“我出去打电话叫萧昕来。”雨萍突然放下杯子,拎起外套就想要出门,“你应该回去了。”
“雨萍?!”
严宇峻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脸不悦加狐疑的想上前去拉过雨萍。
咦?
他忘记他现在还算是一个病人,尽管血已经输了进去,但麻醉剂还在生效中,他整个人都无法平衡,才一下床,整个人便直直往前扑。
雨萍一看到严宇峻鲁莽的行动,就飞快上前,以肩膀及时撑住了严宇峻沉重的身躯。
“啧……”眼前一片黑的严宇峻,难过得拼命眨着眼睛。
“你在干什么,麻醉药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失。”雨萍用责备的语气说着,“你这样冒然下床很危险的。”
“谁叫你无缘无故翻脸,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尽管人不舒服,严宇峻的神志还算清楚,“叫萧昕来只会让我头更痛……”
雨萍搀扶严宇峻回到床上,只是这次他可不想再躺了,他不喜欢话没说完的感觉,所以就只是坐在床上,而且另一只手还很不客气的紧抓住雨萍不放。
“你没消息太久了,我想萧昕会担心。”他不该待那么久的……不该……“我必须去找他来,把你接回家。”
“要打,你早应该在我昏迷时、去买东西时就打了,不是现在。”严宇峻的眼睛正锐利地试探着雨萍,“我想要了解你,是一件会让你感到害怕的事情吗?!”
感……感到害怕?!雨萍咽了一口口水。
他没有必要了解她,她也不需要被任何人了解,从她当杀手的第一天起,就不需要被人所知、所了解!更何况严宇峻是她什么人,他无缘无故的为何想要一探她的究竟?!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我并不想让你了解,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另外,我从不会感到害怕,没有什么事会让我感到害怕。”
“是吗?”感到手心传来的抖动,严宇峻挑起了眉,“你……在发抖。
什么?!
雨萍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不住发抖的手,她怒眉一扬,狠狠的抽出被严宇峻紧握的手腕,导致踉跄数步,直到靠上柜子。
她为什么在抖?她怎么能抖?雨萍紧握住刚刚被严宇峻抓住的地方,喘着气,睁着不可思议与惊吓,就那么看着严宇峻……不,该说是越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什么让你感到不安?”这倒稀奇,她竟然在发抖,“还是你想起了什么事?”
“出去。”雨萍严厉地下了令,“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她不想再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原本就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的!
“让人了解你竟会使你这么害怕?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究竟是什么人?”严宇峻冷静的问着,他不打算听雨萍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我说过,不关你的事。”雨萍冷冷地,走到严宇峻面前,“出去。”
“我……这么不能让你信任吗?”他不认为,他认为雨萍对他……和他对她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我们是相似的,我并不会伤害你。”
严宇峻想握住丽萍的手,他第一次在她应该无欲无求的黑瞳里,看到了慌张与恐惧,极端的不信任在她外围筑起了一道培,强硬且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她……她知道他们是相像的,他们简直像到没有话说……但是……但是……“他”,和她不也是相像的吗?杀手是冰冷的,不轻易敞开心房,但是一旦敞开了,就没人能知晓是福或是祸!
严宇峻握住了雨萍的手。
“我,不能信任任何人。”雨萍垂下的眼,却盯着被握住手,“就连你,也不例外。”
第七章
佐晨才打开电视,便是一连串的花店扫射报道,各台联播似的,清清楚楚地做着实况报道。
方落由下人推着轮椅进入,也看着新闻。
“义父,事情闹的真大。”佐晨笑着,一脸开心的模样。“可是真是令我惊讶,花店竟然用防弹玻璃。”
“嗯……你做的很好,佐晨。”方落低吟着,“那个女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方落抬起头注视新闻,还在寻找着过去的记忆,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起来?
“各位观众晚安,记者所在的位置是在‘黑瞳’花店前面,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分时,歹徒驾着一辆白色跑车持枪扫射这间花店;目前并无伤亡传出,据说当时并没有人在店内,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我们可以透过镜头看……”
咦?!方落手中的杯子陡然一颤。
“佐晨,刚刚那记者说什么?!”方落有些激动的大声问着。
“呕……她说……花店没有人伤亡……然后……警方正在调查为什么这间花店使用了防弹玻璃……”义父怎么了?佐晨愣愣的回着。
“我是,她刚刚说那间花店叫什么名……”镜头转到了花店的招牌上,在方落未说完时。
“黑瞳”!
“‘黑瞳’花店呀,义父。”
是“黑瞳”!
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或忘?如果、如果那个施雨萍就是“黑瞳”的话,那便可以解释所有的疑点了!
她当然认得他,她不可能不认识他的……而他呢,他却不可能见过她的样貌,毕竟“黑瞳”是一个从不露面的杀手,他怎么可能看过她?十二年前,她一定早已看到了他,而且必定也看到了……那一幕发生的事。
否则不能解释火海里多出的那一具尸体。
她跟严宇峻那么熟吗?
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世界之大,为什么关键人物偏偏会聚在一起?!
她早已认出了他,她之所以那么惊讶是为了什么,他想他也略知一二了。
那天,在他惊慌失措地寻找严焕山的义子当下,是谁跑来告诉他严守峻在宅邸的?是一个戴着帽子,见不着容貌的瘦弱身影……“黑瞳”呀“黑瞳”,想不到当年是你要置我于死地呀!
正好,既然你又出现了,大家一起把总账算一算好了!
“义……义父?”
为方落狰狞面孔而感到畏惧的佐晨,不禁又咽了口口水。
“哼……佐晨,我要你查的资料呢?”方落厉声一喝,差点吓飞佐晨的三魂七魄,“施雨萍的资料!”
“在、在这里!”佐晨颤抖着手,把一张薄纸放到了方落面前,“她、她只有入境证明……之前完全没有在台湾出现过……”
这就对了!
“果然……哼哼……”方落简直是喜不自胜,“我们就来看看吧,这场游戏到底鹿死谁手,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