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问你……”
“问我?”严宇峻转过了身,“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问……”雨萍咬着唇,想了一会儿,“问关于上星期那个坐着轮椅的人的事情。”
问方落?严宇峻微皱起眉,带着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雨萍。
她果然认识方落,恐怕分神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不问,她自然会说……
“你要问方落什么事?”严宇峻缓步走到了雨萍面前,“他是龙华集团的总裁,你认识他?”
“方落?那是他的中文名字吗?”方落、方落,他不再用阿尔伐落这个名字了吗?“你跟他很熟吗?”
“熟?哼……熟得不得了!”那算是段孽缘吧。“你问这个干吗?你该不会认识他吧?”
“……是看过……雨萍再度低下了头,“没想到他竟……”还活着罢了。
“你不说,我就不问。”严宇峻双手插进口袋,叹了一口气,“虽然事实上我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你,但是我还是决定尊重你。”
满肚子!可不是嘛!她是什么人?以前做过什么事?为什么知道神经性毒气?为什么会认识方落?见过?在哪里?什么时候?
他都想问,但他知道雨萍不会说。
“……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女人?”在那晚看到何此紫的下场后,她就不那么认为,“倒是奇迹。”
“我不懂,我只懂得如何疼女人、爱女人,而她们给我绝对的温柔。”以上状况当然发生在床上,“女人通常只要这些便已足够,只是你这个人不一样而已。”
她不一样?雨萍凝视着严宇峻,她发现他们经常这样相互凝视,他看着她的眸子,她也看着他的眼睛,每次只要一对望就会沉静下来,每次只要一凝视心里便会平静……
为什么?她不知道。
“我哪里不一样?”
“你不仅仅需要被爱,还需要被绝对的尊重。”
严宇峻露出自然但带有无可奈何的笑容,“因为你的傲骨,胜过任何人。”
“换……换言之……”雨萍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是……是……”
“你要的不只是尊重吧?‘黑瞳’?你还贪心的奢求被人疼爱,再怎样你还是一个女人,期待着被爱……”
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有人这么对她说过!
“可以这么说吧!”她又怎么了?!“这样并没有不好,只是因为想要幸福罢了!”
他也想过要幸福,不过时间久了,就发现那只是妄想。
“可是,你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呀!不懂得如何爱人之前,你怎么可能被爱?你可以获得一辈子绝对的尊重,但是你……永远得不到爱情与幸福……永远!”
雨萍的记忆迅速飘动着,飘到过往那句句刺骨的话语,再往现今飘着,飘到她二十九岁前夕……那白色雪地上,那红色漫延的鲜血……不!
“施雨萍!”严宇峻上前,扶住双脚瘫软、几要倒地的雨萍,“你怎么了!”
施雨萍?那是她名字吗?她不是叫“黑瞳”吗?
一个干净利落、杀人准确无误、没血没泪没情感的冷血杀手?一个一辈子都得不到爱情与幸福的女人……一辈子也得不到……
“我……只要尊重就好了。”雨萍幽幽的吐出微弱的语丝,“我是没有资格得到爱与幸福的女人……”
她在说什么呀?!严宇峻厌恶地皱起眉,紧紧搀住看起来……很衰弱的雨萍。
“没有人是绝对没有资格得到爱与幸福的,只要是人都能爱人与被爱!”是谁告诉她,她得不到的?!“你这样想未免太消极了!未免……”严宇峻停下了话。
他刚刚说了什么?施雨萍刚刚说出了他多年来心底的话,而他对她说了什么?没有人是绝对没有资格得到爱与幸福的?他多久之前就把这些全给舍弃掉了,他认定自己是得不到真心与幸福的,而今天……他竟然对一个女人这样说着?
呵、呵呵,严宇峻不禁莞尔的悲笑。
而怀里的这个女人,竟然也跟他有一样悲切的过往与对情感的绝望?
“好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只要你出现,我的心情都会受到影响。”雨萍站了起身,推开严宇峻,“遇上你之后,什么不可能、不想碰、不想知道的事,都非遇上不可了。”
“你心乱,不要归咎于我。”这未免不公平,“你要找出的该是让你心乱的主因。”
心乱的主因……心乱的主因……是阿尔伐落吗?
还是……
“待会儿我再慢慢想吧!”雨萍推着严宇峻出门,“请吧。”
雨萍直接送严宇峻出了门,还一路“送”他到了马路上,她希望快点看他走,因为他的眼神、他说的话,再再令她心浮气躁!
高速的引擎声运转声起,从后方传来。
雨萍和严宇峻几乎同时回了头,只见一台白色跑车自巷中肆无忌惮地以高速奔驰而来;他们两人的警戒线同时竖起,雨萍拉着严宇峻,严宇峻推着雨萍,就要即刻进屋去。
跑车的窗户摇了下来,黑色枪管旋即露出,接着雨萍就听到扣扳机的声音和刺耳的射击声。
差一寸,在雨萍碰到了门的当下,她回首注意严宇峻的情况。
就在那一刻,一发子弹射中了严宇峻的左臂,进出的鲜血溅上了雨萍的脸;严宇峻的右手一环住雨萍,就把她腾空抱起,一举冲进店内,扑倒在地。
玻璃门自动关上,而外头的跑车索性停了下来,停对着花店拼命扫射,从左边玻璃窗到右边玻璃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附近的居民开始惊慌尖叫,有人业已报警。
听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严宇峻紧紧的抱住在他下面的雨萍,她想挣扎而出,却被严宇峻的温暖给守护着,无活动弹。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保护着……想不到滋味竟是那样的温暖……
终于,枪声停了,而严宇峻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枪声漫天响,少说也发了几百发子弹,他却至今没有听得玻璃碎裂的声音,或是店内物品被打落的声音,也没看见照理说应该满天乱飞乱窜的物品呢?
严宇峻半撑起身,回过了头,刚好与跑车上数名狙击手对望。
他们都透过整间店的玻璃窗与正门对望着——玻璃上面只有弹痕,但是没有一片玻璃因而碎裂。
佐晨赶紧吆喝,旋即收起枪快速离去,他们得赶在警察来之前走。
雨萍用手肘靠着地板撑起身子,而倏地转过头的严宇峻,差点碰上她的唇。
他瞪大了眼,看着从容的雨萍。
“防弹……玻璃?!”
第六章
“你用防弹玻璃?!”严宇峻在屋子里大吼,就差没跳起来,“你整间花店都用防弹玻璃?!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不要吵。”雨萍正在准备药箱。
严宇峻的左手上臂正在流血,而且里面还嵌了颗子弹。
在花店被人突袭后,雨萍在第一时间擦掉脸上的血,拿过她的随身包包,立刻拉着严宇峻往茶水间里的偏门出去;门口摆了一辆摩托车,雨萍载着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花店。
骑没多久,来到一栋普通的公寓,雨萍住的小套房。
“不要吵?你叫我怎么能不问?”严宇峻站起来走来走去,“我没看过谁开花店,整间花店都用防弹玻璃的……”
“我的花店就是。”雨萍戴着白手套,抱着药箱走了过来,“你可以坐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