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了!我担心你为了那个人伤心,太不值得,我希望你能快乐。”
“快乐有这么容易能得到吗?”
“你年轻、漂亮……”
“那又如何?再如何年轻漂亮,也无法填补心中的伤痛。”
我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愿不愿意陪伴在我身旁,让我重新快乐起来?但重新拾起大小姐骄傲的我,没有办法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在心里叹口气,我站起来。
“我要回家去了。”我拿起自己的小提袋,脸色不豫的闹别扭。“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他站起来送我,脸上挂着有礼貌的微笑,他一点也没有为了我孩子气的行径而生气。
气死人了!我真的会被他这种温吞的个性气死,他从来都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
就像当初我说喜欢别人,他就二话不说把我拱手让人。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强硬一点吗?
车子就停在门口,上车后,我转头看画廊,容楷元站在门口目送我。我隔着玻璃跟他遥遥相望,不禁气苦。
你就不会追过来跟我说你还爱着我、想跟我在一起吗?如果他有承先的一半积极就好了。
你还不追过来吗?我可不会过去向你低头!
车子开动,我把头埋在丝绒座椅上,心里面又痛又恨,一片绝望。
* * *
隔天接近下午四点多时,母亲进房间来叫醒我。我睡了一下午,甜梦方酣,让母亲硬是拖了起来。
“晓月,去爸爸公司一趟好不好?”
“什么时候?”
“现在。”
“什么事?”
“你爸有个重要的客人,要你一道吃晚餐。”
“知道了。”我摊在床上懒懒的答。
母亲奇怪的抚摸我的脸,拨开我脸上的发丝,“你这孩子怎么了?以前推三阻四,现在连问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低声吟道,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瞧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母亲没理会我,走到门口,把玄关的花理了一下。
“妈咪,那是什么?”
我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
从床上跳下来,我跑到玄关旁,一大束白色玫瑰旁边挂着一张画。“这是哪来的?”
“这是今天中午快递送来的,楷元送你的礼物。”
我仰望那张春天的山,空气当中似乎弥漫着粉红色,整个空间温柔了起来。“送我的?”
“下午楷元打了一通电话来,说你应该会喜欢这幅画,他订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到手,连忙送过来让你观赏。你喜欢吧?改天去公司谢谢人家。”
我点点头。
喜欢,当然喜欢!这就是容楷元对我的心意,不管看到什么好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我昨天却端着架子,顾忌这、顾忌那,对他不假辞色,这到底算什么呢?我真是不知好歹。
“晓月,楷元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看他对你也还满有意思的。”当然有意思,只是没行动而已,我没说话。
母亲还想说什么,看我没有回应,闷闷的走了。
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子,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要不要楷元,而是谁要先踏出这一步。
我太好面子,又怕容楷元在意我跟承先的那一段情,所以举棋不定;加上他最近疏远我,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爱情,我已经放下过一次尊严,这一次我格外小心,不想要轻易投身爱情当中,让自己不可自拔。
放下这些恼人的问题,眼看着夕阳西斜,我连忙打扮打扮,让司机载我到着名的五星级饭店当中;这里也是我经常光顾的餐厅,我直接上了三十八楼意大利餐厅,餐厅领班一见到我就招呼道:“大小姐,位子已经准备好了,这里请。”
我越过几个等待带位的客人,直接走进了父亲订好的包厢,不到十分钟,已经听到父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边走边笑,跟几个餐厅的客人打招呼,都是一些商场上的朋友,接着终于走进了包厢,我站着等他,笑着撒娇道:“爸,我等得脚都酸了,短短一段路,你起码走了五分钟……”正要凑上去拉父亲的手臂,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人。
“啊?”我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晓月,你今天也来了?”
走在父亲身后的,不是容楷元是谁?
我又惊讶又高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会傻笑,什么大小姐的高傲、气焰,统统丢到八百里外去了。
容楷元也朝着我笑:“没想到副董说他有个重要的客人,居然是大小姐。”
讨厌!居然连他也称呼我大小姐。
我不依的扑到父亲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入座,撒娇着说:“爸,你不是说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我当陪客?怎么又是他!分明耍我!”
“楷元就是重要的客人啊!这怎么能算是耍你?你也好久没有陪爸爸出来吃饭了,就当一下陪客吧?”
父亲搂住我肩膀,我对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吧!”我眨眨眼睛,看对面的容楷元又是一副呆头鹅的样子,不禁嗔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他红了脸,低着头说:“我觉得你今天又漂亮又可爱。”
呆子!这种话平常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怎么能在父亲面前说?我看父亲一眼,他得意的哈哈大笑!“当然啦!她是我的女儿嘛!当然漂亮又可爱!你别想这么快娶走。”
“我不敢。”
“就让楷元这孩子来当我们家女婿,晓月,你说好不好?”
我端起眼前的茶,瞄容楷元一眼。“好啊,怎么不好,章家有三千金,任君挑选,等晓霜、晓雪统统被挑走后,爸,你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承欢膝下了,还不多疼我一点。”
“我就是疼你疼过头了,才会放任你出去外面吃这么多苦,早知道硬押也要把你押回家。”
爸爸的话勾起我的伤心,我脸色一变,沉下脸不说话,爸爸也知道说错了,却不知道怎么劝我。
我把膝上的餐巾拿起来叠好,放在桌上。
“爸,我到窗户旁边透透气。”
我拉一拉自己的洋装,缓步走向窗边。
走过侍者身边,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那是章家小姐,如果看到她千万要小心招待,她喜欢喝绿色炸猛,如果她没有点酒,记得端杯伯爵茶给她。”
显然是前辈正在教导新人。我对餐厅领班笑笑,走到窗边。
这间意大利餐厅位于三十八楼,窗户紧闭,我说到窗边透透气真是再差也不过的借口。
台北的空气污染实在严重,从三十八楼看出去的夕阳,整个城市落在一片烟尘迷雾当中,迷蒙的染成了一片粉红色。
这美丽的景象被我眼里的泪水阴成一片朦胧。
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走出那段恋情,却被一句无心之言伤得如此彻底;我太高估自己的恢复力了。我的确爱过承先,全心全意去爱。
在他只爱我的时候,我的确想要跟他同甘共苦的过平民百姓的生活,坐着日晒雨淋的摩托车,亲自去购买生活用品,坐在灰尘满天的街道上吃路边摊。
我能赶走承先,但赶不走他在我回忆当中的位置。
而随着恋情消逝,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到底又算什么呢?
“来,擦擦眼泪,不要损了大小姐的形象。”
容楷元走到我身边把他的手帕递给我,我把手帕摊开,抹抹眼角的泪滴。
手帕有属于容楷元的味道,我曾经好几次离他很近,近到没有距离,我已经牢记了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