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婕旻,你是摔到马桶里了还是在马桶上落地生根啦?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拿铲子进去把你挖出来了。”
那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冷冰心直看,仿佛看怪物般。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开了,尚婕旻仍是睡眼惺忪。
“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再让我睡个五分钟吗?”她咕哝道,外加打个哈欠。
“五分钟?”冷冰心挑高眉,“半小时都过啦!还五分钟。”
“半小时?不可能吧?明明只有几分……啊——”尚婕旻突然大叫出声,手指向客厅,“冰心,他是谁?”
尚婕旻原本半开的双眼在不经意地瞄到那人后,霍地睁开,她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一个从头至尾都被冷冰心冷落的男人,而后她转向冷冰心用眼神询问她。
“我哪知道他是哪根葱!”冷冰心说得轻轻松松。
“冰心!”尚婕旻急得大叫,“我们家被一根不知名的葱闯入,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居然还说:‘我哪知道他是哪根葱!’这是家里被一根不知名的葱侵入所应该说的话吗?”她吓得也以“一根不知名的葱”来称呼他。
那人简直哭笑不得。他清清喉咙。
“两位小姐,我叫邵尘渊,不是不知名的葱。”
“哇!葱也有名字耶!哦,不,你是谁?你是怎幺进来的?”尚婕旻睨着眼。
“当然是用钥匙进来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你怎会有钥匙?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冷冰心捂住尚婕旻哇哇叫的嘴,冷静自若地开口。
“哇喔!你的职业是警察吗?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属于杀手那一型的才对。”他不知死活,笑笑回嘴。原来她叫冰心,真特殊的名字。
“两者都不是;不过你若想让我破例的话,我倒是非常愿意选择后者。”冷冰心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冷冷接口,寒漠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邵尘渊吹了声口哨,“OK,我告诉你吧!这房子是我老妈的,我在美国工作,最近放了长假,所以就想回来给她个惊喜,没想到……我倒反而‘惊喜’。”
“你的真正目的是什幺?”冷冰心继续询问。
“目的?别说得这幺难听嘛,我只不过要住在这里而已。”
“什幺?你要住在这里?那我们怎幺办?”尚婕旻扯开冷冰心的手大叫。
“我只能说……抱歉了。”
“不!我们不会搬,至于你……你才是需要被抱歉的人。”冷冰心打断尚婕旻的话,“我会和你母亲再谈一次,这期间,你必须住你母亲那儿,直到事情解决为止。”
“没错,一根葱,你快滚回去,这里不欢迎你。”尚婕旻接着说。
“OK,没问题。你,我很欣赏。”他对着冷冰心说道,然后离开房子。
尚婕旻在他背后扮个鬼脸,“欣赏?哼!你算哪根葱!”
“尚小姐,你好象还很悠闲嘛,啊?你是不是忘了该上班啦?嗯?”冷冰心提醒着尚婕旻
“我……马上好,马上好。”她赶紧一溜烟跑掉,免得还得听上一堂精神训话。
冷冰心叹口气摇头。一大早就搞得神经大乱……
※ ※ ※ ※ ※
“冷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儿子突然这样跑回来,给你添麻烦了。”五十多岁的房东太太一脸慈祥,一点也没有时下房东的势利。
“邵太太,别这幺说。您想怎幺解决?”
“老实说,我……我也还没想出办法来。毕竟我是先租给你的,虽然我曾说过只要我儿子一回来,那栋房子就收回来,可是……”
“那幺你儿子这次决定回来住多久?”
“一个月。”邵尘渊回答冷冰心的问题,“嗨,你好,又见面了。”
冷冰心不看他一眼,“一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那幺这样好了,邵太太,你的儿子可以住进那栋房子,不过我们也不搬走。主卧室让他睡,其它的设备使用权以他为优先,房租照付,你看怎样?”
“好是好,不过要看我儿子怎幺说。阿渊?”邵母转向邵尘渊。
邵全渊耸耸肩,“可以接受。”
“那太好了。”邵母高兴地说,“不好意思,冷小姐,还让你跑一趟。”
“哪里,快别这幺说,是我为难您了。”冷冰心淡笑,歉意的说。
邵尘渊飞快地捕捉到了冷冰心一间即逝的笑容。
为什幺她不笑呢?这是他第一个立即浮现的疑惑。
她的笑那幺轻柔、那幺忧愁,有如身处在深秋的枫叶一般。
如果能让她再笑一次……
“那幺我先走了。”冷冰心站起身,往门口移动。
她的话打断了邵尘渊的冥想,邵尘渊立刻追了出去。“等一下。
“对了,明天下午你就可以搬过来了。”她回过头对他说道。说完,又转过身,继续走她的路。
邵尘渊跑到她面前。
“有事?”她停下脚步。
“你为什幺不笑呢?”
冷冰心愣了会儿,但很快的又恢复平常的自若。“不干你的事吧,邵先生?”她冷笑。
邵尘渊傻了眼,立在原地目送冷冰心离去。
冷冰心真是她的本名?他怀疑。看来好象是她自己取的似的。冷冰心?一颗又冷又冰的心!有点令人觉得胆寒。
※ ※ ※ ※ ※
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天气,她想。或许该出去走走,对!就这幺决定。准备好之后,她开始她的“探险”。
刚开始时,还有点害怕与陌生;毕竟前阵子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所以才会有今日此刻的感觉出现。
她深吸口气,努力回想起路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适应;于是她更大胆地向外走去,走上了大马路。
凭着过人的听力,她马上判断出自己正处在十字路口前,而且自己要走的这边是红灯;她便静静地等着红灯转成绿灯。好一会儿,旁边的车声静下来,而前方的车声响了起来,于是她也接着移动脚步,走了出去。
才走不到四步,她听到有阵很紧急的煞车声骤然尖锐地传出,她直觉的告诉自己应该快闪避,可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更糟的是,她早已惊骇得无法判断出那辆车自哪个方向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只强而有力的手猛力地将她往后一拉,两个人都跌坐在人行道上;而她——狼狈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不过此时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该脸红或赶快站起身,因为她老早吓得冷汗直流,手脚发软,脑中更是一片空白;而贴在她背后的他同样也是脸色苍白、心跳急促,两个人久久都无法说出一句话。
而后,他强壮的手臂环住了她,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扶了起来,然后他生气地朝她大吼:“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你没看到……”他猛地住嘴,一脸的惊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瞎子。”她平静地替他接了口,脸上并无责怪的表情,有的只是认知,“你不必在意,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她淡笑着说。
“抱歉,我——”除了道歉,他还是道歉。
“别再说抱歉、对不起之类的好不好?我很高兴你救了我,但我可不希望救我的白马王子会是个‘同情’我。‘可怜’我以及在言语上怕会‘刺激’我的人哦,这些我最不需要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可是鼓励和指导哦!”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说话的语气也一直保持轻快和俏皮。
她到底是个什幺样的女孩?他心想。年纪这幺轻的她,为什幺眼睛会……而且她一点也不难过,不自怜,不自怨,反而还充满活泼的生命力,她——真像是一株小草,不论有多大的风雨,仍然挺直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