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车祸引发各界争议,众说纷云成为社会事件,全民关注的话题。
就在歌迷一片哀戚的祈祷中,电视机前面的清秀人儿如困兽般来回走动,表情狰狞又悲愤地发出低咆,不敢相信自己呕心泣血的真情告白被糟蹋至此。
愤怒、抓狂、不平、悲哀、伤痛,一张端正的脸因此扭曲变形,眼生戾色地举起十公斤重的纸镇砸向电视,啪滋声响一起,萤幕随即归於黑暗,四周再无杂音,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
「该死、该死,她为什么报警?还把我的字字血泪公诸於世,我不是变态,更不是疯子,我只是寻找前世爱人的可怜灵魂,好久、好久了,为什么不回应我,不可以忘了我,不可以忘……不可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愿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做鬼也相随……你是我的……」
喃喃的低语投注了无限的深情,海有多深,爱便有多深,时喜时悲的哭哭笑笑,长年的等待化为委屈的心魔,啃食翻搅的记忆。
生生世世的寂寞造成椎心的疼痛,他们怎么可以任意践踏一个真心付出的痴情儿,甩不开的宿命如影随形,难道又要再次落空了吗?
不,不可以!时间的终点即将划下,只剩下这一世了,一定要得到他,绝不再受命运摆弄。
神佛挡路照杀不误,谁出面拦阻谁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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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无聊吧?瞧你抱著电视机不放,穷乡僻壤不比繁华的大城市,『失忆』的症状应该找大医院的医生诊治,光吃草药可好不了。」
心虚的韩青森连忙将新闻台转向HBO,笑容特别灿烂的掩饰眼底的慌乱,还故作不经意地将长发拨到前面。
像是被训导主任抓到作弊的小学生,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紫蝶的神色,两手摊平地放在大腿,等候发落,极力要表现出镇定。
失忆的话题实在叫人忐忑,这件事好久没被人提起了,连说谎的他都忘了这回事,任性地自行放假,不去理会事後的连锁反应。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那些求爱信件全被涓姊拦截住,他连一封也没看过,只大概听公司的人提过,而他从未在意。
不过在看到助理小雯躺在病床上,用呼吸器维持生命时,他心头的波动可不小,难过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喜欢老宅子的幽静雅逸,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你不要赶我走啦!我会很乖,帮忙做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变,日月星辰都是我爱你的证明……」
好香喔!到底是什么香气,她全身香喷喷地让人好想伸出魔手。
「阿谷,你会不会吃太饱了?」她不想告诉他日月星辰在地球混沌之初就已经存在,与他扯不上关系。
误解她意思的韩青森羞愧地低下头,不敢造次。「我保证下一餐饭只吃半碗,我忘了自己是不事生产的米虫,我会改进的。」
半碗「公」就好,真的不多。
「嗯哼!豆腐吃多了很伤胃,你需要改进的是双手,别老是错认主人。」米虫她还养得起,就怕米糊了黏手。
「有吗?」他装傻的眨眨眼,将头枕在她肩头,偷亲玉颈。「你好香、好甜喔!我饿了。」
此饿非彼饿,孔老夫子的名言——食色,性也。
淡眉微颦,紫蝶心中微闪过一丝异样。「把手拿开,不要老赖在我身上。」
她似乎过度纵容他了,不问他的来历、出身,也不问他要「失忆」多久,更没提及他对未来的打算,谷中的幽静生活他能适应吗?
虽然不需要开口也能得知一切,但她太习惯他的相伴了,短短的半个月却好像与他相识甚久,她几乎忘了他不属於他们的世界。
届满千岁的日子越逼近,她对他的处境越担忧,到时她若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牵绊,竟成了她成仙的最大隐忧。
她向来平静的心近来反而不平静,对名列仙班的渴望与之递减。
登录仙册会比现在快乐吗?她怀疑。
当神仙虽有万般好处,但不及人间的缤纷绚烂,贪、嗔、痴、怨、爱、恨、憎代表人的一生,若是无欲无求未免太寂寞,如同不加糖蜜的白开水。
人家是近乡情怯,她却是近仙关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愿意成仙,仙体己趋成熟的她根本不需要前往九云天以外的仙乡。
那么她还需要考虑接受列名吗?然辜负启蒙先师她会有愧於心。
雪子说对了一件事,一切改变由他的出现而起,即使她无情爱可以回报,但她变得无心修行了。
他不应该爱蝶成痴,不然她也不致为他的所爱,心生意动地多一份包容。
结,难解呀!
「你的身体柔柔软软好好抱,我的手不听话的往你身上爬,你就大义灭亲的把它砍了吧!」他一副壮士断腕的赴义样。
「大义灭亲是这样用的吗?你把我抱得太紧了。」
「抱紧一点才不会冷嘛!我是伤患,身子虚,你要温暖我的破躯壳,我们是一体的,永远也分不开。」就像不可切割的连体婴,死活都在一起。
有点笑不出来的紫蝶轻喟一声。「蝴蝶的腰若是折断了,它的寿命也就到了终点。」不用千年大劫来临,她就会先死在他手上。
「如果细心呵护呢?她会不会爱我,我好想听见她也说声我爱你。」他可怜兮兮的睐著她,手松了松但并未放开。
人的心是无底洞,付出就会希望回收一些,相处越久越贪心,洞口的开启随心意而变,渴望装满象徵爱情的金色光芒。
追逐明亮是人的天性,人不可无爱,否则会像秋末的花朵一样枯萎,被深霜埋在寒冷的上里,化为泥。
「你……」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叫世间儿女放不下也抛不开。「後悔爱上我了吗?我警告过你的。」
他的情,她还不了。
「才不!我的真心永不变,它认定你了,而你只需给我一点点、一点点的爱就好。」他很能知足的。
但一点点、一点点的累积,慢慢地会变成一大点,然後点点相叠便堆积成山,哈……韩青森得意的幻想著,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爱?她心发酸地拍拍他的脸。「我和你是不同的,爱上我是你自找苦吃,悬崖勒马方是自保之道。」
他的善良天性让她舍不得耽误他,他值得与懂爱的人类女子白首偕老,她时日无多了。
唉,莫非她的情劫指的是他,纵使她没有情可以给他。
「人家不会骑马啦!你要我直接掉下悬崖呀!我已经浑身都是伤了。」哭给她看,激发她的母性爱……不不不,用错词了,是女性的柔情。
咦,哭不出来,泪腺萎缩了。
一定是他思想太黄,老天罚他假戏难真作,收一缸泪水惩戒他的欺瞒。
瞧他一脸怕死的表情,她实在板不起脸训他。「你不准备回到萤光幕前了吗?」
他不回去有很多人为他伤心,他不能再任性了,人活在这世上有各自该负的责任,无从逃避。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他赶紧挡住电视,直冲著她笑。「我真的失忆了,那个看起来很像我的家伙不是我,他太冷太酷又一脸踩到狗屎的脸,哪有我可爱又亲切,乐於助人。」
他矢口否认,食指戳著颊肉装可爱,笑得……呃,非常白痴。
「即使躺在床上的女孩变成植物人也无妨?你能做到视而不见吗?」他的良心晓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