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披着红红绿绿的彩带,胸前的同心结原本应该是为思娘而结上,现在呢?他连伊人在何方都不知晓。
这路……根本就不是到皇宫的路,更不是朝九王爷府的方向,他越来越觉得疑窦,于是他勒马停滞,吓得领路的媒婆赶紧冲到他身边来。
“唉唷,聂大将军啊,您怎么停住不走了呢?”媒婆好生紧张的问他,因为眼看良辰快到,这路上若有什么耽搁误了时辰,这不是她拿项上人头赔罪得了的,光聂府一家子就够她好受,更何况还有圣上与九王爷等在后头。
“这不是往皇宫的方向,更不是王爷府,你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聂珥厉声质问。
“不是您要娶公主吗?公主就在东大街的巷里头等着您呢,求求您了,好心的将军爷,您就赶紧继续上路吧。”媒婆紧张的不断擦汗,就怕脾气颇大,一路没给什么好脸色的聂珥不等皇上批示,就先一刀劈死她,让她横尸街头。
“公主?公主会在东大街里?敢情你有什么事瞒骗我?”聂珥越来越觉得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还没搞懂。
“这公主不是您的心上人吗?”媒婆也觉得好奇了。“我还听人家说,将军您为了公主不惜向皇上请命,自愿到边疆驻守。”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现下可是市井小民颇爱听的故事呢。
“公主的名讳?”他全身发颤,不知心头想的与事实是否符合。
“赵思娘。”媒婆更觉得奇怪了,据说公主已经怀胎五月,怎么这大将军却不知爱人的名字。
“思娘?”果然这件事恐怕唯一被瞒住的人只有他,思娘!为何没有半个人提前告诉他此事?
“是啊,大伙儿都知晓公主认祖归宗的大事儿,皇上还让九王爷收十六公主为义女,为了从未进宫的公主,皇上甚至同意她在生长的地方出阁,所以我们才会……将军,唉唷将军您骑慢点,等等我们啊……你们这些笨蛋,还不快点追上!”媒婆的话还没讲完,心急的聂珥早已吆喝爱驹扬长而去,他前后不一的举动,气得媒婆只能拿其他迎亲的人出气。
聂珥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捉弄他,要不然为何唯有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是思娘。
思娘……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对不起她一辈子,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得以如愿的娶回她。
“将军。”程按大老远的就听见急马冲至,他知道心急的人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新郎,果其不然,聂珥连下马的动作都省却了,直接跃下白马,冲进同样张灯结彩的小院落里。
“驸马爷您还不能……”里头的内侍总管急着拦阻聂珥闯进内室,却被粗鲁又心急的他推倒在地。
“滚开。”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所有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聂珥,你没看见朕的存在吗?”亲眼目睹聂珥难得的焦虑,皇上玩性大起的唤住他。
“皇上,末将是不清楚为何思娘会变成公主,但我现在就想见到她人。”聂珥连礼节都省了,他心头的火并未因为得知自己将娶的是真正的心上人,而对其他人的不满稍有消减。
“将军您就别心急了,这人不就来了吗?”喜婆从里头将思娘扶出,宽大的霞帔看不出她已有身孕。
他冲向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这一握也给原本还心惊的思娘一股无言的安慰。“我好想你。”他柔声的压低嗓道,但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他的爱语因而笑出声。
思娘的回应是在红中头盖下笑开了眉眼,她回握他的手,让他知道她的回应同他一样。
“咳,可以开始了吧?”皇上笑呵呵的打断他们无声的传递爱语,这一对完美的结合让他感动不已。后来赶上的媒婆赶紧接手一切事宜,聂珥带着思娘拜别皇上和九王爷夫妇以后,还特地向老师父拜别,谢谢老师父的救命与教养之恩。长串的炮竹在思娘上了喜轿后点燃,自此,她也离开东大街,开始她为人妇做人媳的开始。***
“难道……”赵氏在聂珥一脸铁青的出门后,还不断忙碌的招呼涌进的宾客,直到她偷了空以后,才恍然觉得某些事不太对劲,她赶紧叫来同样忙碌的聂恺,捏着他的耳朵,准备狠狠的教训他。
“我就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头,这二郎怎么可能会如此不甘愿的出门迎娶思娘,他们明明相爱的,大郎,你老实给我招来,我让你写信告诉二郎思娘认祖归宗的事,你没办到是吧?”赵氏不亏掌管整个聂府的悍妇,她亲手扶养的两个儿子,身上有几根毛她都清楚的很,想在她眼皮下耍把戏,门都没有!
“我忙啊,您也知道这打……”聂恺耳朵被矮他半截的娘亲毫不客气的揪牢,他却不敢喊痛的直呼冤枉,谁晓得他想解释都不成。
“你再给我瞎说,打你找到思娘以后,就见你镇日无所事事,忙?你会忙到连写封信都没空吗?”还想狡辩,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他。
“娘啊,您就饶了我吧,您再这么捏下去,小心您未来的媳妇嫌弃我长得没有二弟帅气,可是会跑掉的。”聂珥连忙抬出赵氏尚未见过的姑娘求饶。
“哼,”赵氏压根就不相信他会有红粉知己,她这大儿子不要老跑花柳巷她就很安慰了,今日若非她已经听见报喜人喊着新人回府,她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这笔帐我们以后再清,还不快回前头帮忙招呼那些王爷们。”
聂恺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一点都没有长子该有的呵疼与尊严。
赵氏与聂世忠高坐堂上,聂珥顺利迎回思娘,他们嘴上的笑可从未垮下过。
媒婆在外吆喝聂府的仆人在门前撒下稻米和糖果,供前来看热闹的小孩童们捡取,也顺道让这些孩童讨讨喜气,等喜糖与稻米都被小童们捡取差不多以后,聂珥掀起喜轿红帐,让两位聂府的婢女搀扶思娘下轿。
在当时的礼俗新娘的脚是不能踩地,所以婢女扶着她走过铺好的青檀花席,走进聂府大门。
思娘一路进了中门,她让喜婆与媒婆扶进悬有帐幕的小房间休息,媒婆在她耳边告诉她这叫“坐虚帐”,此时聂再也在媒婆的指引下走进,由婢女陪同指示坐在思娘旁边,媒婆又嚷声告诉众人,这称“坐富贵”,喜婆的嘴里也不断说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祝福他们。
“二少爷,该行礼了。”
喜婆递上槐木做成的筒交给聂珥,他身上披着彩带,同心结在胸前,媒婆指示思娘牵着彩结,而又要聂珥倒退走路,引导跟在他后头的思娘来到聂世忠与赵氏面前。
此时聂府请来一位福寿双全的妇女用秤杆将思娘的头盖掀开,这时就见满脸娇羞的思娘垂首,四周从未见过她的人则赞叹她的美貌,也终于了解为何聂珥会如此倾心于她。众人的赞叹声从未人相互凝视的两人耳里,聂珥激动的情绪早就成为众人的笑柄,但思娘泛红的晶眸含泪,她欣喜的瞧见阔别已久的情郎。
拜完天地后聂珥与她各牵着彩结一端朝聂家父母一拜,由于思娘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们并没有依照习俗行下跪礼,只有以鞠躬作为礼节。
礼完后,媒婆又要思娘挽着同心结在前,拉着聂珥回房举行夫妻交拜礼,最后喜婆将糖果、瓜子及银钱撒入帐中,并解释这称为“撒钱”是为了求两人富贵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