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少帆拉着她的手。
“我是把你当朋友啊。”瑾儿说,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冷风吹来,她觉得脸烫烫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帮忙,你会不会帮我?”他说,顽皮的摇晃她的手。
一对情侣亲密的走来,故意从他们中间过去,少帆放开瑾儿,等他们走了,两人又重新牵着。
“当然会啊,你帮我这么多忙。”她笑着,很有义气的说。“你需要帮什么忙?说来听听。”
“我少了一个女朋友。”他说,停下晃荡的手看着她。
“你要我帮你留意吗?”
“不是,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少来。”瑾儿甜甜的笑着,放开他的手。
“我是认真的。”他说,银白路灯下的他看起来那么诚挚。
瑾儿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还怕我吗?”
她摇头。她不怕他,她早就忘了自己曾经那么怕他。他曾伤害她的手,现在是那么不遗余力的扶持她,瑾儿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几乎到了“呵护”的地步。
“你不喜欢我?”
她摇头。摇头表示自己是喜欢他的?她忽然浑身发烫,不知所措。
“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骑车来的。”
“我也骑车。”
少帆陪她骑车回到住处,两人在大楼门口分手。瑾儿骑车进地下室,一个人上了楼,舒纹还在看夜间新闻。
“你和于少帆见面了?”看她似乎很愉快。
“是啊,今晚是还他钱的日子,我们一起吃晚餐。”对于一穷二白的她来说,每个月和他见一面成了最快乐的事。
“你不恨他了?”
恨他?怎么可能去恨一个让她非常快乐的人呢?
“他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我发现他非常高竿,对一些经济、政治都非常有研究。”她高兴的说,脱下鞋子、外套,将刚刚回来时少帆帮她买的面包放在桌上,然后走过去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再回到桌边。
“子华晚上打电话找你好多次。”舒纹说。
她咬了口面包,慢慢的嚼。
“有没有说什么事?”
“你喜欢的是于少帆?”舒纹没回答,反而找了个问题追问。看起来似乎是于少帆后来居上了。
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狂喜的感觉、幸福的感觉,还夹杂着一点心慌意乱的,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是因为以前那种淡淡的感情并没有触动到她的真心吗?
“真是戏剧性的变化。”舒纹笑着调侃她。
“你笑我……”瑾儿故意生气的说,脸上却溢满笑容。“不理你。”
她站起来,轻快的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慌慌张张的去哪里?”舒纹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视线随着她停在玄关。
“楼下。”瑾儿很快的穿上拖鞋,丢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少帆在大楼门口,靠在他的小绵羊机车座,很潇洒的单脚着地,另一脚踏在前踏垫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有点喘。她在阳台看见他的。
“我在等你。”少帆也站起来,坏坏的笑着。“忘了两件事。”
“忘了两件事?哪两件事?怎么不按门铃呢?”她笑。
“这个给你。”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盒。
“谢谢。”瑾儿接过纸盒,握在手心里。“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要靠近一点才能说。”他笑着说,一部机车经过他们旁边时,放慢了速度。
瑾儿往前站了一步,霓虹灯下,抬起头看着他。少帆牵着她的手,慢慢低下头,轻轻浅浅的吻她。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了,而瑾儿却是第一次发觉,他的手很大,他的吻很温柔,他的鼻息有甜甜的味道,他干净的米白色夹克似乎很温暖,他……嗯……少帆……
???
少帆摘下安全帽,晚秋的夜风带着沁人心髓的寒意灌进衣服里,他空出一只手拢紧衣领,一手仍握着机车把手。
冷吗?
是啊。
为什么不买车?尽管市场走空头,但是放空股票,还是让你有不少进帐。
为了瑾儿啊。
为了瑾儿?
是啊,她让我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唾手可得,我要跟她一起呼吸,在同样的世界里过同样的生活。
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是啊,我爱她。就像我爱自己一样的确定。
一抹笑容在他唇边漾开。夜空里忽然多了个飞扬的声音,随着无孔不入的风吹进每个未眠的人耳里。
张瑾儿,我爱你!
他将车停进院子里,仍是哈哈的笑,脚尖像风里的笑声,轻盈的在空间里回荡,穿过碎石子小径,穿过如茵的草地,停在那扇厚重的大门前,少帆愉快的打开门,冷风里的笑,被室内的温暖空气凝住了。
于大中和子华在客厅,在少帆进门的同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几乎可以感受这种注视的重量。
“怎么啦?”对于这样的氛围,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在等你,爸说有事要谈。”子华看着他,立刻明白了整个晚上找不到瑾儿的原因了。
“我们到书房去。”于大中脸色和声音一样凝重。
子华和少帆互相递了个眼色,静静随于大中走进书房。
于大中一语不发,拿了两本帐册交给两兄弟。子华对这些帐册是外行,他还没进入情况,少帆仔细翻阅之后皱了皱眉。
“亏钱了?”这是公司最近一季的月报表。“人员出了状况?还是纯粹市场不景气的关系?”
“都有,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于大中困难的说。“钱……都套在股市里了。”
“西湖果然美,怪不得能赢得骚人墨客的赞咏。”
“师父,这里与我们栖云谷比起来,风情迥异。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咱们可是山水都一起乐了。”
“我看你更是乐过了头,最非议孔孟的人怎么也引用起孔子的话了。”
沈断鸿讪笑道:“不妨,不妨。师父你也提一首诗为记如何?”
“我哪里行。”白云痕微微一笑。
“师父琴棋书画、武术、医学样样都精,如果连你都不行,这世上能吟咏的人只怕也找不出十个了。”沈断鸿笑道。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白云痕暝笑道。
沈断鸿想到白云痕早饭还没吃,便说道:“师父,你在这儿慢慢写诗,鸿儿到街上帮你买蒸饼。”
白云痕不禁莞尔。自己的徒儿居然来给自己出功课!眼见他提气飞奔,想到他是怕自己饿着了,不由觉得非常窝心。
好风拂面,美景畅心,她望着远方,果然发了诗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吟道:
“青风碧浪何来处?只见堤杨弄水柔。
“踏尽霜尘游子意,诗歌到此不言愁。”
才吟罢,想着回客栈后要找个笔纸好生记下来,忽然听到湖上有阵男子歌声: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兰桥,今日独寻黄叶路。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豹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白云痕暗自沉吟。这是周邦彦的“玉楼春”,原以为如此一碧万顷、畅人心神的美景入眼,应该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豁然开朗的,怎会有人在此伤感语恨?
她四下张望,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碧色长袍的公子,也正站在湖边望着远处,衣袂飘飘,好不潇洒。他身边一个红衣少女,和白云痕对上了一眼,向她微微一福,便侧了头向那公子说了一下话,那公子随即转过头来,白云痕登时耳里“轰”的一声,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