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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一定是疯了,在米瑟夫的掌中,我还是忍不住地大喊,睁大的眼中滚动着阻止不了的泪。

  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的痛楚,虽然他还是泰然自若地自己抓着一条毛巾止血,可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很痛很痛的,他应该好好的大喊大叫,把痛发泄出来啊!

  平时温柔似水的米瑟夫此时对我严厉了起来,连声地警告我:“不准再大喊大叫,不可以激动,保持镇定,如果你还想他活着,一个字也别说出去,嗯?”

  我拼命点头,直到他确定我再也没有尖叫的冲动才放手。

  这一放手,我又紧张得一叠声问:“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我去跟老爸说,送他去医院!”说着,转身急着要跟老爸说去。

  米瑟夫立时挡在门前阻止我,“不可以说!”

  “为什么?他会死掉!流那么多血,他会死掉啊!”我急得哭了,我不要他死掉!

  “他这次的行动失败了,恐怕还给人认了出来,不能说。”

  “失败了又怎么样?哪有每次都成功的?我跟老爸说,叫老爸原谅他!”我说。

  “原谅?别傻了!”米瑟夫冷冷地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这世上不容许失败的杀手存在吗?”

  说着这话的时候,徐世辉刻意把头别过去。

  我不肯相信,慌乱地摇头。

  米瑟夫这才知道他已经把一个十五岁的小女生吓坏了,赶紧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哄着说:“其实……也不一定是这样的。你知道,世辉是无敌的杀手对不对?所以失败很丢脸是不是?我们就帮他保密,好不好?”

  我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想也没想,只是似懂非懂地努力点头。

  “他……会不会……好?会……不……会死?”我抽抽噎噎地问米瑟夫。小说制作室*惜惜扫校

  他则捏捏我的脸蛋,对我笑说:“米瑟夫可是无所不能的喔!”

  我这才破涕为笑。

  我想起这段往事,心里突然跟着涌上一股无名的感觉。那是一点点心痛,一点点莫名的苦闷沉浸在心头。

  “发什么呆?”徐世辉敲敲我的脸袋,问。

  “我在想,”我没来由地严肃起来,“世界上真的不容许失败的杀手存在吗?”言语中难掩一丝哀伤。

  “不要去担心这种无聊的事。”他严肃地回答我。

  “可是……可是……”还没“可是”完,音乐已经响起了。

  他趁机避开这个话题,我知道,他在逃避这个话题。

  “小姐,有没有荣幸跟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我只好吊了吊眼,“没鱼虾也好”似地回答:“我勉强答应了,先生!”

  他很神秘的一笑以答。

  我牵住他的手,滑入舞池中。

  他是谁?我时常这样问自己。大哥?茱蒂的长腿叔叔?白雪公主的王子?还是我的超级大保母?

  我一定得知道,为什么却从没能弄得清楚?

  所以,有时,我厌烦于他滴滴咕咕的存在,讨厌他一板一眼的无情;有时,我却是那么等不及地想把生活里所有的琐事,阿猫阿狗吃饭睡觉的事都对他和盘托出,只是为了要看见他那了然于心的一笑;有时,我只是兀自地心痛、神伤着,然后担心着他每一回的生生死死。

  我不会像很多电影那样,扯着他的衣襟,哀求着他回到平凡的世界来,哭着说没有枪和子弹也能够存活下去的道理。杀手也有杀手的宿命,我了然于心。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对于老爸心目中的这个“钦定女婿”,我知道自己坚决的排斥是从何而来。

  对我来说,他是在严冬的雪花中,被我老爸堆砌起来的雪人。雪人是冰凉的,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春天一来,便融化了。

  轻晃着身体,前后左右摆动着,悠扬的乐曲轻泄在空气里,我专注而认真的聆听,忘了这是音乐白痴的大忌。

  听着听着,我竟困了,冷不防地就把头敲到徐世辉的胸膛上,一下惊醒。

  他不可置信地压低了声音问:“你睡着了?”他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忍不住惊喊:“小姐,你真的一点惊觉心也没有也!”

  “我……我……我……”我的脸现在一定比猴子的屁股还红了。

  终于摆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理由,“我上了一天课,很累很累,你知不知道?”

  事实上,在补习班里,我几乎每节都是处于昏睡状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那么有睡觉的本事。

  我期待他下特赦令——给我溜开。

  屏气凝神,见他已经有考虑的表情出来,我心里就明白差不多会成功了。如果不成功,我一定要再补充一句——读书很辛苦的,不然你自己去读读看!

  我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一会儿要上哪溜达了。

  嗯!先去找淑凡,然后……

  “那么,你先回去去睡觉吧!反正在这种场合打瞌睡,也实在乱丢你老爸的脸的!”他沉思了之后这样告诉我。

  真是无情到家了!什么话嘛!怕丢我老爸的脸?就不怕我睡眠不足,神经衰弱。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决定还是值得我欢呼的,YA!我二话不说,立刻边道ByeBye,边掉头要走人了。

  “慢着!”天知道他又喊住了我。“我叫樊昕送你。”

  我清亮的天空霎时又黑了一半,所以马上反击。“不要!”

  “到处鬼混是很危险的,范心宇小姐!”他奸奸地对我笑,得意自己天纵英明,猜中我的想法。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自己回家。”

  “回家!你会搭公车?”他提高了音调问,好像我会搭公车是一件好了不得的事。

  要死了,干嘛吓嚷得那么大声?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二十世纪末绝无仅有的路痴吗?

  我生气的说:“我招计程车总可以吧!”说完,跟着跨出了一大步。

  奈何我前脚还没着地,又被他拉了回去,差点栽了个跟斗。

  “这可行不通。”他说。

  不巧樊昕这时刚好经过,大概正好撞见我出丑,觉得很有趣似地停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地盯着我,露出难以捉摸的笑。

  尽管我自己的身子都还没站直,已经迫不及待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樊昕——那种标准的、俊得会发光的大帅哥。他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那对大眼睛了,美丽的凤眼,很少人第一眼不是先看他的眼睛,米瑟夫还笑说他的眼睛是稀世之宝,如果那对眼睛给他的话,那他追女孩子一定就更得心应手了。

  不过,他和我老爸是不同国的。他和徐世辉是同行,只是各有其主。我知道徐世辉很看重他,也很信任他。徐世辉的朋友不多,我按指数一数,大概除了米瑟夫之外,就是樊昕了。米瑟夫是蓝眼珠子,有时难免没法了解中国人细密又微妙的心理,所以,樊昕可以升格为一等一的知已。

  我也顶喜欢樊昕的,因为他幽默风趣,永远不会臭着脸对人,心胸宽阔得可以在里面游泳。

  真是个和蔼可亲的杀手。

  他满脸笑意的对着徐世辉说:“这小孩又不听话啦?”

  徐世辉竟还附和着露出一脸无奈。

  我不满的说:“我快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樊昕,送她回家睡觉吧!”他勾着我的脖子,怕我溜走似的。“看看她,像泥鳅一样抓不住。”

  樊昕则深深地鞠了个躬,应允着。“荣幸之至。”

  “算了算了!”我嚷着,“我认输了,我不回家,不回家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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