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望着烟花,显得极有兴趣:“是吗?”
烟花就坐到沙发上翻开杂志,“我在发型屋看过的……是这一本…… 这件这件!”
天使坐到烟花身边,看了看那翻出来的一页,便说:“很帅……只是,又是白色。”
Wise转过头来对她说:“你认命吧。”
“其实,”天使告诉她:“你可以帮我。”
Wise失笑。“怎样帮?拿枝颜色笔替你上色吗?”
天使说:“只要有天我懂得爱情,我就有机会穿花衣裳。”
Wise问:“那关我什么事?”
天使告诉她:“你让我在你身边感受一段爱情,在我明白七情六欲之后,我穿上的衣裳就不会再褪色。”
烟花听见就紧握拳头,说:“很伟大!Wise,你也是时候做些好事!”
Wise却说:“烟花有爱情,为什么你不去缠她?”
天使说:“因为我与你有连系。”继而说:“我也知道你想要。”
烟花立刻附和,“是呀是呀!她口硬不肯承认,她也想要爱情的!”
Wise望着天使,认真地说:“普通男女关系我不稀罕。”
天使纯善地微笑,诚恳地告诉她:“我答应过你,那是一名绝配。”
Wise就不作声了,绝配,听上去那么至高无上。
烟花在一旁煽风点火。“玩玩拉!人一世物一世!”
然后烟花与天使都望向Wise,等待她的反应。
半晌,Wise问:“你会怎样拆开我?”
天使告诉她:“把你的灵魂分开一半。一半留给你,一半送给他。”
Wise想了想,仍然犹疑,“听上去那么不可行。”她望向天使:“你擅长做这种灵魂手术吗?”
天使说:“我未做过。”
Wise与烟花齐声叫出来:“什么!”
天使说:“我相信可行的,只要我与你的灵魂商量好,他愿意的话便成。”
Wise愈听愈不舒服。“天方夜谭!”
天使依然温柔有耐性,她解释下去:“我与Francois、Francoise,之后的Natalie和Joseph都很有感情,我与你的灵魂相熟,或许,他们有兴趣试试。”
Wise反问:“难道我不是我的灵魂吗?我告诉你,现在我的感觉就是抗拒!”
天使说:“灵魂与现在有肉身的你是有分别的。”
烟花问:“即是说,Wise的灵魂可能会答应?”
天使点点头。
烟花就说:“啊,你的灵魂比你态度开放!”
Wise仍旧不信服,甚至有点生气,“我想问,”她面向天使,“谁似乎你的上司,居然容许你做这种勾当?”
天使告诉她:“天使长。”
Wise问:“天使长批准了吗?”
天使老实说:“天使长不知道的。”
Wise再问:“你这个天使平日有什么工作?”
天使说:“我是特派任务的那一类,我没有固定工作。”
Wise说:“散工天使。”
天使有点不高兴,她扁了扁嘴,又皱了眉。
Wise非常不客气。“你看,低级的天使想做小动作,用人类来做实验品。”
烟花说:“还以为你是Wise的守护天使。”
天使轻轻摇头,“他放了假。”
烟花笑了出声,“天使放有薪假期?”
天使说:“我与那些守护天使是没有连系的,他们当中有很多我甚至看不到。但我看见你那位守护天使暂别你,因此我才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你。”
烟花说:“原来Wise这阵子没有守护天使在身旁。”
Wise自己说下去:“怪不得我那么失魂落魄。”
天使望着Wise,神情乖巧。
Wise望进天使的眼睛,想了一会,最后决定这样说:“你还是离开吧,我的灵魂不欢迎你。”
天使的表情既失望又可怜,像头宠物般望着主人,目光带着恳求。
烟花于心不忍,“别这样吧!Wise这个人出名绝情,她对你其实已不错了,起码,她肯让你坐在她的古董家什上。有些人,Wise要他们坐红A胶凳呢!”
说罢,烟花上前去跷着天使的手臂,以示安慰。
“走走走!”Wise毫不客气。
烟花见形势如此,就扶起天使,然后朝门口走去。她边走边对天使说:“你可以看得出阿坚何时会娶我吗?我们会有多少儿女?”
天使告诉她:“我不懂得占卜。”
烟花又问:“但你该看得出一个人会否发达吧!我的钱包内有阿坚的照片…..
Wise听见她们的对话,更觉无聊,是故她甚至不送客,索性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进睡房窗前的小型沙发上,望着高高色天,说了一句:“你怎么给我送来一个大卫科波菲尔?”
然后自己笑起来,叹了一口气。
★ ★ ★ ★
之后的数天,天使没再出现,而每当烟花一提起天使以及灵魂的另一半,Wise就立刻转话题。她其实不是完全没兴趣,但她就是这种固执的人,亦讨厌被说服。不可能因为天使的几番话,她就答应这回事,林智是很强的嘛,强得不受任何事情诱惑,太轻易被动摇,太快信服了别人,是件无颜面的事。
而在星期四的上午与中午,就发生了两件事。
早上,Jasper送来一篮花,附上一封信,内容是希望与Wise重修旧好,他实在不能没有她,诸如此类。
Wise看罢,笑了数声,然后随手把信抛进垃圾箱。她说:“他究竟明不明白?人蠢无药医!”
是有这种人,以为心中有爱就天下无敌,完全不理会有没有人肯接受。
Wise把那篮花分给同事,每人一枝,皆大欢喜。
下午,Wise与Ferdinard开会议。他把计划书重新整理过,Wise一边阅读一边暗暗佩服他。真是的,已经无可挑剔。
是有这种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达到一点即明的境界。
只是,他已是别人的。多么令人不忿气。
Wise用笔敲着台面,Ferdinard愈玲珑剔透,她就愈不耐烦。他这么好这么合心意这么心灵相通,为何却不属于她?根本没有绝配。难道另一半真要由自己拆出来?
那个晚上,Wise睡在公主床上,想到一件事:怪不得自己一直自私自利,从来只会爱自己,原来,另一半一早已在自己的血肉中。
自己,就是那另一半。
一如往日,她甚少辗转反侧,一向睡得很熟,她的日子没大忧虑。而且,更常常有梦,古灵精怪,多姿多彩,是正常稳定的睡眠。
将近清晨时分,Wise作了一个这样的梦:
她看见,一名穿宫廷装的西洋女子与一名衣着华贵的西洋男子,在一个大花园中嬉戏,他们追追逐逐,女人笑得脸孔仰天,男人则一边跑一边说着些什么。Wise知道,这是一双恋人,他们快乐、优游、而且相爱。
然后环境一转,她看见男子悲哀、哭泣的脸,她随男人的视线向下望,就看见刚在花园中奔跑的女人,躺在床伤奄奄一息。Wise明白了,这一双恋人快要分离,是一次死别。
男人在哭泣中连番重复一句话,Wise听不懂,她懂得的却是他的心意,他十分十分的伤心,伤心得可以立刻随女人而去。而女人在最后的气息里,依恋地凝视眼前人,她已不能说话,那万般的不舍得,就在那双不肯合上的眼睛中流泻出来,她也有千言万语。惟有留待在另一个空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