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茵一走,巧儿便忍不住道:“兰茵夫人真好,又美,性情又温柔。”
“哦!”澄澈的目光回到缎面上,赵雅重新抬起针莆,继续为苍鹰绣上双足,不经心的回应着巧儿,仿佛根本没有用心把她的话听进去。
“是呀!”巧儿倒是热心得一塌糊徐,“堡里哪个人不说兰茵夫人好?她连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好生温柔有礼,跟潋滟夫人完全不一样,您看,她还亲手为您煮了一碗百合莲子羹呢!夫人,您就趁热快喝了吧!”她捧起盅朝赵雅走去。
赵雅看也不看那碗羹,“我不饿,你若爱,就自个儿喝了吧!”
巧儿吓了一跳,忙通:“这怎么成?巧儿只是个奴婢耶!况且,这是兰茵夫人专程为您煮的。”
赵雅也知巧儿无论如何是不敢喝掉那碗百合莲子羹的,也就不再勉强她,“你先搁在一旁吧!”
“可是……”巧儿还想说些什么,门扉上却传来两声轻叩。
“谁?”巧儿扬声询问。
“小人雷忠,爷命小的过来清雅夫人到大厅去。”
持针的手顿了一下,赵雅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后,才淡漠的对巧儿点了一下头。
巧儿会意,走到门口回话,“雷忠大哥,请稍待一会儿,夫人打点好就马上过去。”
☆☆☆
一到了大厅门口,看到里头的景象,赵雅立即了然于胸。
只见一群姬妾正挤在大厅的角落里,一脸的仓皇失措,面面相觑,焦躁难安的不停地变换姿势,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安与恐惧的神情,一个个或绞紧了手,或压着心口,却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至于雷傲天,他斜倚在躺椅上,懒懒的支着头,接过丫环剥好的水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啃咬着,优雅的神情像足了一头方睡醒的雄狮。
“雅夫人到。”雷忠领着赵雅站在门边,禀告道。
雷傲天对赵雅扬了扬唇角,招招手道:“过来。”
赵雅穿过众姬妾,朝他走过去。
雷傲天一脸惬意的拍了拍脚边说:“坐下。”
纤柔的身子在他的脚边落坐,温顺得一如女奴般,表情依然淡淡冷冷的。
雷傲天习惯性把玩着脚边佳人乌黑柔顺的黑发,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看向待审判的众姬妾,径自抚着赵雅如羊脂般的脸颊柔声道:“脸还疼不疼?”
清冷的目光对着地上织锦踏垫,轻轻地摇头,“不疼了。”
“真不疼了吗?脸上的破皮还没好呢!”右侧小脸被雷傲天抬了起来,他审视着那已细不可见的伤痕。
“已经结痴,不痛了,过两天痴落就没事了。”眼角余光清楚的看到众姬妾眼中喷出的怒火,赵雅不禁暗自摇头,自己前途未卜,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女人呀……
“就不知会不会破相?要是破了相,我可会心疼的。”不舍的表情中,夹带着只有赵雅看得出的别有用心。
这男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连对付自己的姬妾,都用上如此狡诈的心机。他越是迟迟不肯表露心态,在场的诸位美女就越是心慌难耐;在她们的不安到达最高点时,正是击溃她们的最好时机,雷傲天深明这个道理,才会故意晾着她们,只顾同自己“甜言蜜语”!
以不变应万变,总会有人沉不住气吧!果然,杜潋滟最先按擦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咬着唇喊道:“爷……”
“来,吃点水果。”接过丫环递来的桃子,雷做无状似亲妮的喂食赵雅,满意的看见她生硬却又不抗拒的动作,没有理会杜潋滟。
杜潋滟僵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堪得几乎要咬破柔嫩的唇瓣。
又喂赵雅吃下一块甜美多汁的果肉,舔去残存在艳红唇瓣上的汁液,雷傲天这才说话.“有什么话,说呀?”他头也没抬,视线依旧停在赵雅美丽清凝的娇颜上。
“爷,赵……雅妹妹落水只是个意外,云儿不是故意的。”
“我问这件事了吗?”雷傲天闲闲地道。
“爷……”杜潋滟一愕。他叫她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雷傲天抬起邪佞的眼,“不过,既然你提了,咱们就把这件事处理一下。”锐利的鹰眼毫不费力地寻到缩在人群中的云儿,淡淡的说:“云儿,出来吧!”
云儿吓得一张娇颜霎时苍白,又不敢不出来,猛绞着手胆战心惊的走出,“扑通”一声跪下来,“是云儿不好,请爷恕罪。”
“你好得很哪!连人都被你推下池塘,怎么会不好?”
云儿跟着雷傲天已非一朝一夕,雷傲天越是笑得亲切,就表示他心头的怒火越高张。云儿骇得一双膝盖不住打颤,急急地道:“是云儿不好,可云儿不是故意推那……推雅妹妹进池塘的,只是一时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这才……请爷明察。”
“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雷傲天掀起一边的眉毛,“怎么个‘管不住自己脾气’法?你倒说来听听。”他支着下颚,一脸兴味十足。
“我……”云儿咬着唇,一双眼偷偷溜向众家姐妹,就怕不小心说错话,惹爷震怒。
看到雷傲天表情平和,虹儿不禁大起胆子道:“是雅妹妹的待女巧儿太不像话了,咱们姐妹才会动手教训她,却没想到雅妹妹竟护着那贱婢,不小心教咱们姐妹错手给伤了,一时没站稳,才会不慎落了水……”她怕云儿的供词将自己给拖下水,于是挺身而出,将错误全推给了巧儿、赵雅,自己则撇得一干二净。
一干姬妾闻言,忙连连称是。
“我问你了吗?”雷傲天挑起眉,眼底闪过税利的光芒。
虹儿连忙噤口,呐呐的退了回去。
犀利的目光再度转回云儿苍白的脸上,“云儿,我在等你回答。”
“我……我……云儿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请爷恕罪。”云儿情知瞒不过雷傲天,索性认罪,重重的磕下头。
雷傲天冷冷一笑,“你也知道自己让嫉妒冲昏了头?虹儿、兰儿、潋滟,你们又怎么说?”
三名女子立刻苍白着脸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口。
“还有筠依、芊芊、芳华,你们又怎么说?”雷傲天一个个点名,有的是动手打了赵雅的,有的是架住赵雅让她被欺的,还有趁乱偷袭的人,无一遗漏;被点到名的姬妾吓得几欲昏过去,没被点到名的也吓得不住颤抖,想起了那日自己是如何的冷眼旁观,又是如何的从旁起哄,合力欺侮赵雅。
杜潋滟一咬牙,开口说:“爷……是雅妹妹太不知分寸,堡里有堡里的规矩,她却仗着爷宠她,便要坏了规矩,教咱们姐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潋滟,我虽知你生性高傲,总还以为你识大体,却没想到你气量狭窄如斯,你太教我失望了。”雷傲天轻声说,连连摇头。
“爷,您再宠雅妹妹,也不能偏私不公呀!”杜潋滟不平的抗议。
“怎么说?”雷傲天挑眉询问。
杜潋滟深吸了一口气,“雅妹妹初到堡里,就仗着爷的宠爱,不把咱们放在眼中,看到咱们姐妹总是爱理不理的,就连身旁的丫头也是一个样儿,主子说话,竟敢插嘴,她不只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连爷也不放在眼里,还说……说……”
“她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呀?”他依旧把玩着赵雅的发丝,享受那如丝缎般的柔滑触感,悠哉悠哉的道。
“她说,爷有这么多姐妹关心,犯不着再多个她为爷担忧。这话不是摆明了不把爷放在眼里吗?咱们姐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气不过,想给她一点教训。”杜潋滟一古脑儿的将不平倾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