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终于赢得殷无恨的正视。他寒冽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缓缓地道:“那鲁镖头意欲如何?”
“很简单,要开箱可以,但镖箱里要是没有任何差错,我要堂主摆席在众兄弟面前向我道歉。”他不理会李樵的连连喝止,依旧是一脸傲慢的要求着。
“如果这口镖箱出了岔子呢?”殷无恨问道。
“那我鲁东肃的人头就剁下来给堂主当椅子坐。”他十分笃定地说。
“可以。”殷无恨没有多加考虑便答应了。
鲁东肃冷笑着,一把夺过了李樵手上的钥匙,俐落的开了锁,然后猛地掀开箱盖,大声道:“堂主,这场陪罪宴席,我可是讨定……”话尚未说完,在看清镖箱里的东西时,鲁东肃却失声道:“这……”李樵也惨白了脸。
殷无恨往镖箱里瞧一眼,又看了看鲁东肃,表情仍旧是淡淡冷冷的;而鲁东肃却是面色如土,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像失去力气似的瘫软在镖箱旁,口里喃喃念着:“这怎么可能……”
让鲁东肃面色如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镖箱里短少了什么东西,而是因为镖箱里多了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
一名少女蜷缩在箱子里,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一副将醒未醒的渴睡样。
她半睁的星眸看到三双眼睛正直视着她时,却只眨了一下眼,然后才缓缓的坐起身,秀气的掩口打了个呵欠道:“你们好吵喔!”她清脆甜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埋怨。
鲁东肃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少女的衣领,粗鲁的将她由镖箱里提了出来,然后用力地掼在地上,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怎么混进镖箱里?有什么目的?”
少女被他这么摔,粉臀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地上,疼得她叫嚷出声,“好痛喔!”
“你不老老实实的招出来,我会让你更痛!”鲁东肃恶狠狠的盯着那少女。
“原来武林第一的玄武堂,就是这样对待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啊?”少女揉着被他抓痛的肩膀,懊恼的皱起小脸。
力气大不会去打坏人吗?就只会欺负她,真是倒楣!少女在心中忿忿的想着。
“我们玄武堂对待奸细从来不会客气,还不快说!”
眼见鲁东肃粗壮的大掌又朝她伸了过来,少女连忙一溜烟地钻到李樵背后,嚷道:“伯伯,您看他这样欺负我,快帮帮我吧!
少女的举动让李樵不禁感到啼笑皆非。这镖箱里多了一个少女,他又是负责押镖之人,当然得担负起全部责任;但这少女娇态可掬,倒也让他发不起脾气来,于是他道:“女娃儿,你老实说,是谁派你来这里的?你又是怎么混进镖箱里的?只要你老实说出来,伯伯担保没人敢碰你半根寒毛。”
“我说了,你们恐怕没人会相信。”少女摊了摊手。
“你倒是说说看。”李樵柔声哄劝。
少女耸了一下肩,姿态娇俏可人。“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走累了,正好看到你们的镖队经过,就索性躲到你们的镖箱里。有人抬着我走,我不但可以休息,又少走了一段路程,岂不是一举二得吗?”
李樵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这番话,和蔼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女娃儿,你再不老实说的话,伯伯可帮不了你了。”
“我早就说过,就算我说实话,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嘛!”少女委屈的扁了扁嘴。
鲁东肃怒道:“李副舵主,别再和她废话了,让我来对付她,我就不信她不吐实!”说罢,他绕向李樵背后、伸手便要抓那少女。
“哇!”少女叫了一声,拔腿就跑,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殷无恨身旁,躲到他的背后,拉住他的衣袖道:“喂!你也管管你的下属,别放着他乱咬人嘛!”
这亲昵的举动,让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殷无恨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生性不爱与人亲近,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再加上脸上的那道疤痕,更是让平常人对他退避三舍。
严格说起来,这少女还是第一个不怕他的人呢!她的一只小手拉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则寻求保护似的抵着他的背,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馨香,一时之间,竟教他怔住了。
“你别以为躲在堂主背后,我就奈何不了你!”鲁东肃一心只想扳回劣势,也不管少女正躲在殷无恨背后,大掌一伸,便要推开殷无恨,拉出少女。
殷无恨皱了皱眉,手臂一抬,便挡住了他的手。说也奇怪,殷无恨只不过是抬个手罢了,鲁东肃却怎么使劲都推不开,他不信邪,更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但殷无恨的手却在此时突然收了回去,鲁东肃一时收不回力,整个人往前扑倒,跌了个狗吃屎。
少女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只见她扮了个鬼脸,嘻嘻的笑道:“大叔啊!你这么大的人还会摔跤,羞不羞人?”
“你……”鲁东肃气得一张脸胀得发紫,怒瞪着少女。
少女吐了吐舌,拍了拍胸口道:“好可怕喔!原来用眼神杀人就是这种感觉,我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少女看似娇柔可人,口齿却伶俐得教人无法招架,居然能将鲁东肃气成这个模样,若不是情况太诡异,李樵险些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鲁东肃狼狈的站了起来,怒道:“堂主,这个丫头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奸细,偷偷混进咱们的镖箱里,如果不查清楚,恐怕咱们南昌分舵也会被人给掀了!你还要护着她,不让属下盘问她吗?”显然他已经忘了这少女会出现在镖箱里,他得担负最大的责任。
殷无恨的两道剑眉再次拢聚起来,尚来不及说话,那清脆的嗓音便抢先道:“左一句奸细,右一句被人主使,大叔说话可真难听啊!’”
“你到底说是不说!”鲁东肃怒瞪着她。
少女又朝他扮了个鬼脸,眼珠子转啊转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要我说也可以,只是大叔当真不后悔?”
“废话少说,你赶紧给我老实招来!”鲁东肃大吼。
“哇!你说话别这么大声嘛!”少女捂住耳朵,乌溜溜的眼珠转向殷无恨,那爱笑的菱唇顽皮的扬了起来,仲手一指:“我说就是了,派我来的就是你呀!
她的纤纤玉指指向鲁东肃。
鲁东肃神色大变,脸上的表情正极度的扭曲着,“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少女摊了摊手,耸耸肩说道:“是你要我说的,可别怪我不顾江湖道义喔!你说你们堂主只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罢了,又没半点真材实料,实在难以让你心服。他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名气,还不是全靠你们这些属下卖命才得来的?”
“你越想越不甘心,所以雇我混进镖队里,乘机从中破坏,一来,事发之后,你可以撇清关系;二来,又可以破坏玄武堂的名誉,好出你胸中的那口怨气。”
“你……”鲁东肃又气又急,一堆话涌进喉间却全打了结。玄武堂对付叛徒的手段一向非常严厉,若是李副舵主与堂主真信了她这番鬼话,他就完蛋了!
急怒攻心之下,鲁东肃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冲向少女,吗道:“我杀了你这个信口雌黄的臭丫头!”
“他要杀人灭口了!少女拉了拉殷无恨的衣袖嚷道。但殷无恨却看得十分清楚,少女的眼神里不但没有半点惊慌,反倒闪烁着一抹慧黠顽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