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动作表达她的想法。
轮椅像辆失速的火车冲进方琳跟胡以文正等着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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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那是酸,我要的是酱油。”
“丁丁,你加错了,那是糖不是盐巴。”
“丁丁,你蕃茄酱加太多了,会酸死人的。”
被连续纠正几次,丁巧荷满脸挫败的打开水龙头猛洗手,她手上沾了喷溅出来的蕃茄酱,她刷着红通通的手臂。
“亲爱的丁丁,我是不是要先下楼买胃散?”厨房外,跟江民聊开来的胡以文高声喊着。
“不必,我房里头有。”她没好气的回答。
“那些听起来挺可怕的东西想必是她准备让我吞下的。”江民竟然跟着胡以文糗她。
听到两个男人笑得可开心了,她的火气更旺了。
“只知道吃的人还敢笑!”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她的声音,关好水龙头,拿起菜刀剁着鸡肉。
拿着菜刀的手一起一落,狠劲全部反应在被剁得快烂成一团的鸡肉上。
“丁丁,鸡肉我已经切好了,别再虐待这些鸡肉了。”方琳取走她手上的菜刀。太危险了,“乖,去淋沙拉酱。”找了一个最简单的工作让她做,方琳塞了一个铺满生菜水果的沙拉碗给她。
她乖乖的拿过沙拉碗,从冰箱里拿出沙拉酱。
“丁丁,你很在乎他对吧?”方琳凑过来在她耳边说。
拿着沙拉酱的手不动了,她闷闷的说:“说什么啦!”
“你的反应太怪了,我从来没看过你这样魂不守舍过。”
“琳姐,我想避开他,但是又避不了,我们有个约定。”反正也瞒不过方琳,她干脆先全盘说出,也许这样心情会好一点。
“傻瓜,干嘛避啊!如果他心中也有你,你想避,他也未必肯。”方琳将抹匀盐巴的鸡肉拿到炉子上蒸,转中火后打开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响替她们的谈话做了掩盖。
“刚好我就知道他心中只有郭乃慈。”她算什么东西?她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郭乃慈不要他啦!否则她不会在结婚当天跑掉。”
“我会替他把她找回来。”
“丁丁,你怎么这么笨!就说找不到就好了,就算你把她找回来,她还想跟他结婚吗?如果她想,她早就是江太太了。”方琳劝着她。“有些时候为了自己的幸福是该要一些小手段的。你记不记得,阿文刚到满天星上班时,他都叫我什么?阿姨!记起来了没有?!”
记起那件事,她笑了起来。
“后来阿文跟我说,他那样叫我是为了让我印象深刻,好接近我。”方琳又无奈又甜蜜的笑说:“我果然中计了。”
“琳姐,我跟你们的情形不同,他爱郭乃慈爱到快疯了,我夹在中间,怎样也只能算是个点缀,不痛不痒的,起不了作用。”她神色黯然,她悄悄的为了一个男人心动,却担心自己演的是一出独脚戏。
方琳抬起她的脸,“如果你认为他值得,把他抢过来。”
抢过来……她愣了一下,摇着头推翻这个可能性。
“不行,那种男朋友被人夺走的心痛我有过,我不会当那个掠夺者。”因为那种痛她晓得,她又何苦为难另一个女人?
“如果郭乃慈一直没有回来呢?”
“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
“而你也会一直陪他等下去。”如果郭乃慈永远不出现,她岂不是要一直找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跟他有所牵连?
有所牵连却毫无关系,是他们之间那股朦胧不明的暧昧的最佳注解。
“你们喔!一个痴一个傻。”方琳摇摇头,转身顾着她的葱油鸡蒸熟了没有。
一个痴一个傻,但哪一个是痴哪一个是傻呢?
这个问题等到他们一顿饭都吃完了,她还没想出答案来。
“丁丁,我们先走了。”
丁巧荷听到方琳开口道别,她才从恍神中清醒。
“才九点……”她拉着方琳的手,她怕跟江民独处一室,她的心情没有人能替她做掩饰了。
“不好意思,丁丁,阿文的妈妈,也就是我婆婆要我们回去一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一定得回去一趟。”方琳说的一半是实话,她婆婆是要他们回去一趟,但不见得一定得今天赶回去;他们早离开也才能替他们制造机会。
既然是这样,她也不好意思再耍赖,琳姐的婚姻得来不易啊。
“那你……”她转身问好整以暇靠在沙发上的江民。
“再五十分钟,阿峰才会来接我。”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叫丁丁煮咖啡给你喝,绝对比她的煮菜功好多了。”胡以文边穿鞋子边说。
她将鞋子穿了一半的胡以文推出门。谁叫他要出卖她,这是惩罚。
瞄瞄他,她不吭声的转进厨房。
第六章
“喂……”
“别吵我,我在煮咖啡。”没问他要不要喝,她将自己关在厨房,反正他行动不方便,只要她避开他,他就不会影响到她,就能还她一个平静无波的心情。
磨豆子煮咖啡,她全在厨房做,等到两杯咖啡终于完成了,拿出两组咖啡杯,倒出壶里的咖啡,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深吸口气,端起一杯咖啡走出厨房。
“煮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昏倒在埋头。”他抬头瞅她一眼。
“我没这么脆弱。”她避开他伸出来的脚,刚才有胡以文在,可以帮忙移动他,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要扶起他可没这么容易。
安全将咖啡端到他手上,她又转身去端自己的那一杯。
“你煮咖啡的功夫真的比煮菜厉害……至少喝起来不会像草药。”
她听到前半句话,扬起眉才笑了一半,又听到后半句话,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一个不注意,她的脚被他的脚绊到了,忙着护着别让咖啡溅出来,她以非常怪异的姿势跌坐在他身边,半边身体还压在他腿上。
只听到他大叫了一声,她连忙移过身子。
“你在叫?”她也不管咖啡几乎全洒了,连忙问。
“换你被压到看看。”他恶声恶气的说。
“你在叫!你有知觉!你有痛的感觉了!”她想得比他快。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记起刚才腿上那股感觉,没错,是一种痛感,他有感觉了!
他废掉许久的脚有了感觉!
他讶异的还不止这点,她擅作主张将他的腿横放在沙发上,双手在他的两腿来回按摩。
“你在干什么?!”隐含怒气的声音还带着其它些许怪异的情绪。
“帮你按摩促进血液循环,我看人家做复健都是这样做的。”她认真的替他按摩,连头都不抬一下。
“你看过谁做复健是这样做的?”他低头注视着她的动作,她的手指在他腿上来回搓揉,那是他的腿,可是她却做得这样认真,她会不会对人好过头了?尤其是一个男人。
“阿文啊,他……以前受伤过,我陪他做过复健,就是这样做的。”话到嘴边,她即时踩了煞车。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以前曾做过酒店的工作,这关系到她少到极点的自尊。
他不再追问她可疑的语气,她也正好可以专心按摩他的腿。怪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腿应该有知觉才对,他刚才叫了一声不是吗?
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渐渐的,她的手也酸了,信心也消失了,斗大的汗珠一颗颗聚在额间。
他不发一语的感受她的手指在他的双腿移动,指尖传来的微温一点一点滑进他的心,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动作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他享受那股暖意,让他想到如果帮他按摩的人如果是乃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