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梁晓羽喃喃地重复着,瞪着照片上的人,虽然已经不如她链坠里的年轻,但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对,这就是你的父亲,尉衡岩。”祁虹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问:“晓羽,你要见他吗?”
“虹姐,你认为我该见他吗?”梁晓羽反问,唇边染上一抹苦笑,幽幽地说:“妈妈既然在我还没出生时就离开他,表示不想和他有所干系,那么现在,我还有必要和他有所接触吗?”
“要离开一个曾经和自己如此亲密的人,其中的确该有它的道理存在,”祁虹点头同意了她的话,接着说:“我们不明白中间的缘由,我也无法揣测当初青蓉姐心里的想法,但是晓羽,我可以肯定的是,青蓉姐会同意你去见他的。“
“为什么?”梁晓羽不解地问。
“天底下没有什么关怀比骨肉亲情更密切的,在怎么样,他是你父亲,这点是无法磨灭的。”祁虹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依青蓉姐的个性,她会同意你去认识、了解自己的父亲,她不会希望你就这样一辈子和亲生父亲陌路而行,而且虹姐相信,既然是青蓉姐选择的人,她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可是……”她摇摇头,,“妈妈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他,我不认为我去认他,妈妈会高兴。”
“不,当初青蓉姐虽然只身辛苦地抚养你,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对你父亲全无怨怼之心,也许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什么无奈,才会让她带你离开他。”
祁虹握住她的手,继续说:“一切只有等你去和尉衡岩见了面,才有答案。反正只是见一面,也不是要你一定得认他,一定得跟他回去做他的女儿,对不对?”
“如果,”梁晓羽抬眼直视着祁虹,眼眸中出现不确定,他低声地说:“我不认他,还能回虹姐身边吗?”
“当然了。”祁虹给她一个坚定的笑容,“我以前就说过,我就是你的亲人,不管你有没有父亲,认不认他,虹姐永远都是你的虹姐,虹苑永远是你的家。”
“虹姐,谢谢你。”梁晓羽感动极了,长吸口气,她下定决心地说:“我去见他。”
于是,经由祁虹的安排,在距离梁青蓉的墓地不远的一家小咖啡厅,梁晓羽和尉衡岩见了面。
当梁晓羽站在咖啡厅的门口,便一眼就认出里面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就是尉衡岩,她的父亲。
她深呼吸,稳定情绪再缓步走过去,原本坐在尉衡岩身旁的尉日恺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她在尉衡岩的对面坐下,用一双清澈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你是晓羽?”尉衡岩上下地打量着她,微微发抖的嗓音显示出他激动的情绪。
眼前的梁晓羽,一身纯白色的洋装,未施脂粉的小脸看来美丽而清纯,她那脸型、五官,活脱脱是她母亲梁青蓉的翻版,而尉衡岩面对自己找寻多年的女儿,一时之间,除了问那句话,其他的,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是晓羽。”她回答了他的问话,语气镇定,比较起来,她的心情似乎没有尉衡岩那么激动。
“好像……实在太像了……”尉衡岩似乎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喃喃地说:“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梁晓羽不置可否地抿抿唇,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妈妈长得有多像,这时候,刚好服务生送上热咖啡,她便一迳盯着雾气冉冉上升,没有开口。
“对不起,我这样子问大概有点失礼。”尉日恺直盯着她,谨慎地问:“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你身上有没有任何可兹证明你确实是梁青蓉女儿的东西?例如出生证明、或是什么……”
他话没说完,尉衡岩就抢着阻止他,说道:“不用证明了,她和青蓉实在太像了。”
“总有人长得相似,爸,别忘了前两次的教训,我们还是弄清楚比较好吧!”尉日恺态度坚持。
一丝不悦自梁晓羽眼中掠过,她知道他是谁,现任“尉氏珠宝公司”的总裁,尉星栩的哥哥尉日恺,据说他是很精明能干的人。瞧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仿佛她是存了多不良的心,要来认这个父亲。
见她抬手解下颈上的项链,尉衡岩眼睛一亮,嚷着,“是了,那项链是我送给青蓉的。”
梁晓羽打开项链,将其中的照片让尉日恺看仔细,然后冷笑一下,她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说实在的,她已经后悔答应虹姐来这儿了。
“等一下,”尉衡岩急切地唤着她,“晓羽,你别走啊!”
梁晓羽的脚步停都不停,直到尉日恺拦在她的面前,她才停下来瞪着他,她冷冷地说:“请让让。”
“我道歉。”尉日恺研究般地打量她,随即笑着说道:“听说青蓉阿姨是很温柔的人,怎么你的个性遗传到爸了,那么冲,看来没错,你是爸的女儿,”
梁晓羽戒备地看着他,他和方才那严峻审问的态度完全不同,现在他俊朗的脸上是和善的笑容。
他自然地想伸手搂她的肩,她一闪,让他的手扑个空,他不以为忤地笑着,比比焦急地看着他们的尉衡岩,“过去坐下再谈吧!”
她不动,仍是瞪视着他。
“不能怪我太小心,因为之前为了找你,爸已经错认两次女儿了,他现在会中风坐轮椅,也是因为着原因。”尉日恺叹口气说,“太有钱是很可怕的事,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何时要设计你。别拗了,晓羽,爸已经找了你十几年了,如果你让我气走了,他会骂死我的。”
梁晓羽看看尉日恺诚恳的表情,再看看焦虑地想控制轮椅到他们身边地尉衡岩,她转身走回去,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晓羽,你不知道我找你和你妈妈找得多苦,千万别像你妈妈说走就走,她当初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走得无影无踪。”尉衡岩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地不防开。
“你知道吗?当初为了找你妈妈,我都快疯了,她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能到哪里去呢?”他声音中满是自责。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妈妈离开你?”梁晓羽抽回自己的手,摆在膝上,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她仍是不习惯旁人的接触。
“青蓉什么都没对你说吗?”
她摇头,淡淡地说:“妈妈只说我没有爸爸。”
“是吗?”尉衡岩叹口气,“她和我认识时,就是那种什么委屈都往肚里吞的个性。那时,她在我的珠宝公司当门市小姐,她性子好,对任何事都逆来顺受,所以总是被同样在门市工作的人欺压。”
梁晓羽记忆中的母亲就是这样,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便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默默垂泪,她以为梁晓羽睡了,其实那时还小的梁晓羽总是把一切看在眼里。
也许是感受到母亲的伤心,她从小就学着母亲一般,当母亲将她放在育幼院期间,她有什么委屈也往肚里吞,而不去增加母亲的烦恼。
“我看在眼里,真是心疼她,就把她调到我身边当秘书,虽然我已经有妻子了,但我对她是真心的。”尉衡岩掉进回忆的旋涡中,继续回想着。
“青蓉也知道我有家室了,甚至于她和我的妻子芳瑜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芳瑜是个好女人,但是她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孕,她不能为我生下一儿半女,这一直是我们的遗憾;所以当青蓉出现在我身边时,我们相信她是上天送来为我尉家留一脉香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