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奔穿梭在机场大厅的人群中,樊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一向冷静的眼眸此时掩上了慌乱,一向清晰的思路也混沌起来,她的心跳快如擂鼓,急促的脚步直奔到机场侧门旁的走廊上,才敢放心停下来。
樊音长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啊!她真的不敢相信虹姐会这样对她,但事情既然发生了,眼下该想的是要如何离开罗马。
她绝不能留在这里,不能冒会碰到他的险。
一想到他,尖锐的疼痛掠过她的心脏,使她阖上眼睛,因手及时扶住柱子才没昏倒。
停止、停止!你可以痛楚停止的。樊音咬紧牙关,拼命地对自己说。
等她再张开眼时,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瞪着面前的人,她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反应。
“少夫人。”站在右边,一身白的炫日开口道,“少爷命我们来接少夫人回岛上去。”
“你们……认错人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扶在柱子上的手也在轻抖着,“我不是什么少夫人。”
炫日和耀月对看一眼;一身黑的耀月无奈地叹口气说:“少夫人若是还不愿跟我们回去,我们奉少爷之命,要得罪少夫人了。”
“得罪?你们有这本事吗?”樊音似乎恢复了镇定,踏前一步,她试图由两人之间穿过去,用冷冽但有些尖锐的语调说:“让开。”
两人动也不动,樊音手一扬,右手多出一支枪抵在炫日的颈边,她再度开口,“让开。”
“倘若不能完成少爷交代的事,炫日是没脸回去见少爷的,少夫人不愿跟我们回去,就杀了炫日吧。”在枪口之下,炫日仍是文风不动。
“你以为我不敢吗?”樊音重重吸口气,咬紧牙自牙缝中说道:“你们回去告诉他,我和他早已没有瓜葛了,我不会和你们回去,也不想再见到他,一辈子都不想,听明白了吗?”
“一辈子?如此长的时间,是七年的几倍呢?”如叹息般的嗓音在她背后轻轻地响起,其中包含一丝惆怅,和一丝哀伤的味道。
樊音傻住了,完全没有回头的勇气,她迅速出手攻击炫日和耀月,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突围逃跑。
炫日后退了一步守住上路,让耀月防卫性地和她交手。
攻了几招不得突破,樊音急了,扬手试图开枪,耀月却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让她顿了一下。
“许久不见,你变凶悍了。”一只大手无声息的攫住樊音的手腕,同一刻如鬼魅般的身影贴近她,将她搂进温暖的怀中,在她耳畔低语着,“告诉我,你真的忍心向耀月开枪吗?”
“我……”在接触到他的身体的那一刹那,樊音眼底出现惧色,不可避免的回头看进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中。她的心脏宛如被撕开般的疼痛起来,喘着大气,她的唇角缓缓逸出一丝血迹,她的心……
“很难受吗?”他的眸中蒙上怜悯的颜色,用一只手臂箝制住她几乎无法站立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拿着针筒,将针头刺进她的上臂中,喃喃地说:“一下子就会没事的。”
樊音因那椎心的疼痛,几乎要窒息了,但数秒后,痛苦消失了,无穷尽的黑暗向她袭来,她腿一软,身子瘫在他臂弯中。
“少爷,我来吧。”炫日过来想接过樊音,他一闪,迳自将她横抱起来。
“我自己来。”他吻了吻樊音被冷汗浸湿的额,动作异常地温柔,低语着,“好轻的身子,你吃了多少苦呢?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少爷的腿……吃得消吗?”炫日不放心的问,耀月扯了扯他,对他蹙眉摇头。
而他仿佛没听见炫日的问话,只是凝视着樊音苍白的懒,轻语着,“欢迎回家,我的音音。”
* * *
走在回家的小巷之中,樊音年轻的脸庞有着快乐的笑容,脚步十分轻快。
她刚从工作的工厂回来,随身的小包包中有着才领的薪水,她真的希望这些钱能让妈妈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容。
从国中学业开始,为了家负债累累,樊音放弃了上高中的念头,情愿出去做事赚钱。
在工厂做女工,虽然辛苦而且薪水又不多,但只有国中学历的她已经很满足。
这份微薄的薪水对家中的债务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樊音仍然希望能分担一点妈妈肩头上的担子。
会有这么庞大的债务,是因为樊音的妈妈孙淑安再嫁的对象、樊音的继父——胡森太好赌成性,在外头欠下一屁股债,却要孙淑安日夜兼了三份工作,努力赚钱还债。
好在胡森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回家了,樊音倒希望他就此消失算了,让她和妈妈能脱离那恶魔的纠缠,她相信,只有她和妈妈的生活,会比较轻松愉快的。
愈接近家门,樊音的脚步愈是加快着。咦!怎么会有那么气派豪华的轿车停在巷口?她不解的想着,在她们这穷困的小巷子中,会有什么达官贵人到访吗?
不甚在意的绕过车子,她快步的走进家门,门是开着的,应该是妈妈回来了吧?樊音想着,脸上堆满着笑容。
“妈妈,我回来……”樊音的呼唤在看见狭小的客厅中那些她不认识的人后,诧然停住了,她停在门口,迟疑的眨着眼睛。
“阿音,你回来了。”胡森迎上来,将她拉进客厅。
“爸……”樊音不安的看着坐在客厅中惟一的沙发上,视线在她身上打转的老先生。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缓缓地笑了起来,向站立在一旁的高瘦男人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女儿?”站着的男人同样在打量着樊音,“保证是干净无染的?”
“当然了,我们家阿音最乖了,连男朋友都没交过,放心好了。”胡森讨好地涎笑着,好在他还没有机会向阿音下手,否则现在就不值那么高的价钱了。
男人冷哼一声,自口袋中掏出支票,说道:“两百万,人货两讫,以后不准来找麻烦,了解吗?”
“这个当然、当然。”胡森眼睛发亮,贪婪的伸手接过支票。
樊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交易,猛然察觉到胡森已经将她卖给面前这群人了,她挣开胡森的手,踉跄慌乱的试图逃出大门。
早就堵在门口的两名大汉捉住她,她死命挣扎着,扯开喉咙喊着,“救命、救命啊……”
其中一名大汉一掌打晕了她,她瘫软下来,肩上的小包包掉落在地上。
“小心一点,别弄伤了她。”自沙发上站起来的老先生皱眉交代着,看到他们小心的抱起已昏迷不醒的樊音,他才满意地走出去。
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被支票吸引了全副注意力的胡森,他高兴的狂吻着支票,心中在想着等一下可以再到赌场去试试手气。
大概只晚了十分钟进门的孙淑安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客厅,在看见地上的小包包时,她弯腰将它捡起来。
音音回来了吗?奇怪了,这孩子一向乖巧爱干净,今天东西怎么就丢在门口?孙淑安疑惑地想着,在看见沙发上的胡森时,她更是怔了一下。
“你回来了。”她把手中的小包包放在桌上,随口问道:“音音呢?”
“别提她了,快来看,淑安,两百万耶,我们可以过好日子了。”胡森献宝般地举起手中的支票。
“两百万?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少吹牛了。”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迳自走进厨房、饭厅,都没见到女儿的踪影,她疑惑顿生,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