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榛。”慕容艾梅马上张开眼睛,无神的眼眸在看见陶榆榛后亮了起来,她虚弱地说:“别站那么远,过来一点。”
陶榆榛瞪着慕容艾梅,霍永晰牵着她的手走上前,接触到慕容艾梅疑问的眼神时,他对慕容艾梅亲切地一笑,自我介绍着,“我是霍永晰,老夫人您好。”
“霍永晰?‘夜星’集团的……”慕容艾梅看了看他和陶榆榛相握的手,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好,好,小榛有眼光,你也有眼光,小榛是个好女孩。”
她又转向陶榆榛说道:“难得你还愿意回来看我。”
“我回来看你死了没,好替你送终。”陶榆榛冷冷地说。
霍永晰蹙起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好、好。”慕容艾梅不怒反笑,笑得咳了起来,护士忙过来检查着。
陶榆榛缩了一下,看着慕容艾梅痛苦的样子,悄悄向后躲进霍永晰的怀中,她低低地说:“永晰,我想离开这里,我们走吧!”
霍永晰低头看着陶榆榛忽然苍白的脸,心疼地抱紧她轻声道:“出口伤人,痛的也是自己吧� �
“走了啦!”陶榆榛的嗓音有着不安地慌乱,看到慕容艾梅那么痛苦,她的心也跟着抽紧了,一向仇视的心情转变成同情。
她挣开霍永晰的怀抱冲出去,霍永晰马上追出去,她的脚步很快,他到了楼梯下层才追到她。
“这样子走了,她若出了什么事,你一辈子都会不安的。”他柔声劝着陶榆榛,看出她现在心绪很乱。
“不会的,我恨她啊,真的,我好恨她!她逼死我妈又敌视我,我恨不得她快点死!”陶榆榛用力地说着,像在对自己说似的。
“骗得了别人,你能骗得了自己吗?”霍永晰试图和她讲道理,强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你能说刚才你没有担心她;看到她痛苦你心里难道不难过?”
“如果我不恨她的话,我该怎么办?”陶榆榛的眼中忽然充满泪水,她喃喃地说:“好多次我痛苦得要死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害死妈妈的人都还没死,你怎么能倒下呢?靠着那一股恨意,我才能在逆境中活下来,才能在痛苦的恶梦中生存,你知道吗?如果不恨她,就没有力量支撑我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有我来支撑你啊!”好心疼、好心疼地将她拉进自己宽广的胸膛,霍永晰真的无法忍受她那么痛苦,他俯在她耳边喑哑地说:“让我的爱来保护你、让我的情来包围你,你的恶梦、你的痛苦,全都丢在我的爱中,我会一辈子疼惜你、一辈子守护你的,你对她的恨意,就让它散了吧!”
他声音中的真挚深情感动着她,她哭得无法出声,瘫软在他怀中。霍永晰抚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好一会儿她才停止哭泣,抽噎着离开他的怀抱。
“好一些了吗?”他为她擦着泪水,瞧着她红通通的双眼,他不禁笑道:“爱哭鬼。”
“人家才不是呢!”撒娇的嘟起小嘴,陶榆榛知道他在逗她,她埋怨地瞅着他,“和你在一起后,我的眼泪比一年中流得都还多。”
“乖女孩,愈哭你的心情就愈能放得开。”霍永晰拨开她颊边的发,“以后对着我就笑吧,别再哭了,好吗?”
“看看喽!”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陶榆榛已经能开玩笑了,霍永晰作势要吻她,她躲了一下羞涩地笑了。
“嗯哼!”陈谕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我是来告诉你们,老夫人没事了,她打了一针睡了。”
“是吗?”陶榆榛垂下眼睑,嗫嚅地说:“陈爷爷,那我们走了。”
“我送你们吧!”陈谕送他们到大门口,他正色地说:“榛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恨老夫人的,但是老夫人心里也不好过。逼死大小姐,她十多年来都很不安心,每个月都会去祭拜大小姐;你出事,她也是千方百计,用尽各种关系去摆平……唉!”
长叹了口气,陈谕继续说:“她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了,才会想把房子留给你,这里是你母亲长大的地方,对你很有意义的。”
陶榆榛不语,转身冲上车。霍永晰对陈谕点头示意,也跟着上车。
“永晰。”她开口说:“送我回‘虹苑’好吗?”她上车后沉默了好久,开口时声音很平淡。
霍永晰斜睨她一眼,温柔地说:“上我那去吧,我们买点东西回去煮,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嗯!”陶榆榛点点头,视线瞟向窗外。
霍永晰专心地开着车,一下子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将车停在路边,转头唤着,“小榛……”
“别再说了,我好烦。”陶榆榛合上眼,脸上是疲惫的神情。
霍永晰倾身吻吻她,安抚地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有一个人心情肯定更差。”
“谁?”陶榆榛不甚在意地问,但在听见霍永晰的回答时,她张开眼睛。
“芊铃啊,我们刚才关店时忘了放她出来了。”
完了,她忘了芊铃那死小孩了!天啊,那门锁从里面是绝对无法开的。陶榆榛呻吟了一声,糟了,芊铃要气坏了!
第六章
“音姐,你回来了。”正和狗在草地上玩的梁晓羽,在看见推开大门进来的人时,不禁高兴地叫着。
“虹姐呢?”樊音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带着一丝愠意。她依然是一身黑衣的装扮,刚由罗马长途飞行回来,她脸上却没有倦意,双目仍是炯炯有神。
“虹姐和严叔在书房。”就算看出樊音脸上山雨欲来的阴霾,梁晓羽仍是不加以询问,只是回答樊音的问话时,她一向清澈的眸子蒙上淡淡的不安。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能感到樊音问到祁虹时身上散发出森冷的气息,音姐在生虹姐的气,为什么?
看着樊音无声息地迅速掠进屋内,梁晓羽站了起来,锁紧了眉头,心中有点担心。
“为什么?”猛的推开书房的门,门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使坐在书桌后的祁虹及站在书桌前的严力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樊音站在书房中央,一向冰凉的眸子闪着火苗,无表情的脸则有着暴怒的痕迹,她咬着牙再次重复着,“到底为什么?”
“阿音,你怎么了?有事坐下再说。”严力记忆中的樊音从没如此失控过,他过去拉她,试图说服她坐下。
“别碰我!”樊音用力扯回自己的手,眼睛仍直视着祁虹,“回答我的话。”
“你知道了?”祁虹摇头示意严力别再碰樊音,她叹口气沉声道:“你见到宇羿了?”
“我若不是见到他,恐怕现在还在那里当傻瓜。”樊音的怒气愈来愈炽,有一触即发的气势。
“阿音,过来坐下。”祁虹直视着樊音,语气轻缓却不容忽视。
樊音直勾勾地盯着祁虹约十秒,深呼吸了一下,她缓缓走到椅子坐下,手握成拳放在膝上;她再次深呼吸,再开口时,语气中的怒意已敛去,转为较平缓,“告诉我为什么?明知道他在那里,为什么还让我去?”
“宇羿对你说了什么?”祁虹不回答,反问着她。
“说什么?哼!”樊音冷笑,“我不会让他有开口的机会的,一见到他我就……”她的声音忽然梗住。
“就落荒而逃?”祁虹替她接下去,看着樊音眼神闪了再闪,她了解地开口,“那么多年了,阿音,你还在怕他?”
“我不怕他,”樊音马上否认,“我只是……发誓过不再见他,绝对不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