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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他就在火炉旁边洗浴的木桶里,直到他出声她才知道他在那,她的心一阵狂跳。

  “除非,”他抬起拿着湿毛巾的手,“你愿意加入我一同沐浴。”他微笑地背靠浴盆,头发和胡须湿润而光滑,蒸气绕着盆边盘旋而上,她看着她起伏的胸,注意到在他乳头旁卷曲的胸毛,她的呼吸开始不稳。

  “我吃完饭后就洗澡了。”她僵硬地说,“朵咪和我从水井打水,威廉和米雅都洗好了,我们也帮你弄好水,不过我看到你和约翰在外头,一时没有进来的意思。”

  “约翰和一些工人今晚要守卫,我在你帮忙朵咪带孩子去新房间睡觉时进来的,谢谢你,夫人,这个热水澡洗得舒服,我也很高兴你利用这个井。”

  她为他不知道弗巨和她如何利用水井而汗颜,“这样洗澡很方便的,我很高兴上层部分的城堡都已完工,朵咪和米雅睡在我们下面,威廉则吵着和约翰睡。”

  “约翰也有个自己的房间,他会在这里担任总管一职。”盖文解释。

  克莉开始调琴弦紧度,她眯着眼听着弦动的柔亮音符。

  “你怎么知道声音是对或错?”盖文疑惑地问着。

  她挑起两根中间的琴弦,“这两根弹起来象蜂鸣声,这端的长弦声音象男声渐往下降,短弦象女声逐渐高亢,我是聆听心里的记忆来调音的。”

  “如果你愿意继续弹。”盖文说,他低沉的声音震惊了她,她抬起头,看到他正用毛巾擦着胸前凝望着她,烛光和阴影勾绘出他的宽而有力的臂膀,他的胸毛是闪亮的橡木色泽,她咬唇转过头,开始拨动琴弦。

  紧张的声波在卧房里盘旋,她知道盖文准备成为货真价实的丈夫,她的心一阵急鸣,她知道她也想要。

  可是她对婚姻的亲密关系懂得真的很少,婚后才几个星期,亨利就开始忽略她,她知道多年来他总是找女仆泄欲。和亨利在一起时,她从不觉得做爱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那断续的闷哼声和粗鲁冲刺的回忆她根本不愿想起。

  可是盖文的深吻和温柔的爱抚令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好奇和渴望,即使光是想象稍早发生的事就令她轻颤不已。

  她开始弹奏从一位老竖琴手那学来的古老曲调,她的手指在弦上交替地奏出醇美的音符。窗外的雨愈急,乐曲就愈急促,时昂时落的音符流泻了它的喜怒与哀愁。

  她完全忘了盖文还在这里,在拨动最后一根弦后,她微微仰头,仿若从梦里醒来。

  盖文沉沉地看着她,“这是你的催眠曲吗?”

  “这是哭泣之歌,不过并非为了哀悼,就象是种解脱……是让人从伤痛中复原的曲子,是治愈之曲。”

  “我还想听别的。”他轻声说。

  她点头,再次拨弄琴弦,乐符和窗外的雨声融合一体,一种温馨象厚雾拥住整个房间,在弦声中止时,她感到自己被音符洗涤,干净而充满生气。

  “你该为国王弹奏。”

  她摇头,“琴师若弹奏不好是要受罚的。”

  “你的音乐不会。”他的眼光未曾偏离。

  “谢谢你。”她把琴放在一旁,听到水溅声后抬头,盖文已经从浴盆里站起,湿湿的毛巾围在腰际,他倾身向前拿另一条干毛巾擦拭身体后踏出桶外,他的腿结实坚硬,胸膛和小腹的光滑肌肉有力耸动,她倒抽了一口气站直了身。

  她倏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件蓝色长衫,绣有金线的袖口和衣丝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夜晚的空气很冷。”她把衣服递给他。

  盖文接过,挑起浓眉,“亨利的?”

  她点点头,看着他套上长衫后腰际的毛巾骤然滑落,蓝色长衫是厚重的羊毛材质,温暖而舒适,他走到浴盆旁拿起羊脂,烟灰和薰衣草制成的肥皂,坐在火炉旁矮凳上准备刮脸,“如果你还要弹就请便。”他拿起匕首刮脸,“有没有刮胡子的曲子?”他因不小心刺到而瑟缩了一下。

  她轻笑,“你需要的是复原的曲子,让我来。”她走到他身后,拿过他的刀,“这真不是个好工具。”她说着,握紧象牙刀柄。

  “约翰把我的刮胡刀和他的放在一起了。”他把头向后仰。

  “别说话,安静点我就可以快点刮完了。”她让他的头靠着她的肩,专心地刮着他的脸,她闻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在他蓝眸的凝视下双颊逐渐地泛红。

  “你也这么对亨利吗?”

  “从没有。我有时会为我哥哥们刮……噢,我很抱歉。”她碰碰他下颚细小的伤痕。

  他挑起眉,“放松点,直到你记得怎么做,我相信你,夫人。记住这点。”他靠着她,闭上眼低语。

  她微笑一下,继续手中的工作。

  “你有几个兄弟?”

  “两个,可是和我父亲一样都死了,被英格兰人杀的。”

  “怎么回事?”

  “我父亲拒绝向你国王臣服,爱德华于是派了军队围攻我们高地上的城堡,我父亲在当场死亡,我母亲被英格兰人强暴,不久后也因重伤而死,我没受伤是因为她把我藏在柜子里,那时我十四岁。”

  “我的天,克莉。”他坐起身,深邃的眼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低下头,无法迎视他的眼神,“我舅舅是向着英格兰这边的,他把我带到金格堡逼我向爱德华效忠,因此我才变成有财产的女继承人,然后他让我嫁给亨利好好保护我的安全,我哥哥们有时会来看我,亨利不知道,否则他会杀了他们,他们总是鼓励我,我想我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他们,米雅,弗巨和茉拉。”

  “你活下来是因为你够坚强。”盖文冷静地说,“你和亨利在这里共同生活了多久?”

  “八年。去年夏天我的哥哥们在追随布罗勃在麦文士战斗时死了,一个当场战死,一个俘虏到百维克处决,在听到他们的死讯时,我离开金格堡,烧了它,然后离开。”

  她一边把胡碴擦在毛巾上,一边挤回眼泪,不准它们落下。

  “英格兰人从你生命中夺走这么多,”他的声音粗嘎温柔,“我真不知道。”

  “所以你还怀疑我恨英格兰人的心,”她涩声大笑,“别动,我不会杀了你,即使你是个萨逊纳人。”

  “克莉,”他轻问,“亨利是怎么死的?”

  “亨利告诉我哥哥们的死讯,”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说,“他很高兴听到叛军在麦文士战役中惨败,他说他早晚能摆脱我,英格兰人认为罗勃会在夏天过完前被歼灭,在金格堡附近有很多农夫和武士是支持罗勃的,当亨利奉了爱德华之命去平定一个小战斗时,我送消息给反叛军,我让他们在亨利不在时进驻金格堡。”

  他的眼睛倏然睁开,“你控制了城堡?”

  “是反叛军,不过我帮助他们,当亨利和其他武士回来时,反叛军和他们对抗,尽管英格兰军有两倍之多,最后苏格兰军赢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赢的。”她停了一下,闭上眼,抗拒着存在记忆里遍地哀嚎的惨象,“很多人死了,亨利也是其中之一,一只苏格兰长矛贯穿他的心脏。”

  盖文把她的手拂开,拿过毛巾擦着下颚,他沉默着,她不知道他紧蹙的浓眉是生气,或是在考虑内心的思考。

  “所以,萨逊纳人。”她问,“你不能相信我,我也无法学着去爱一个英格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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