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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她踏上台湾土地仍困惑于心。

  在中正国际机场的入境大厅,她得到了解答。

  果真是他——陶酣,控制她这五年生活的人,他正立于入境大厅之中,高挑的身形让她一眼就看见他。

  他也瞥见她,皱着眉凝望着她。

  她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走道旁的玻璃映出她纤细的身影,她从下而上审视着自己的倒影,军用高筒靴搭配迷彩裤,上身搭了件夸张的五颜六色衬衫;这衬衫可是她的杰作,原本是一件购自跳蚤市场的纯白衬衫,她穿不惯单一色彩的服饰,自行买了几瓶颜料加工而成。衬衫外披了件黑色风衣。最炫的是她的发型,超短的发凌乱而有型,最令人侧目的是发色——亮紫色,这可是她专为庆祝将回台湾,于行前特地染的。耳朵海边穿丁四个耳洞,戴着各具特色的银质耳环,鼻梁上架着一副造型夸张到将她三分之一脸遮住的大墨镜。

  而他的神情正如她所料!她得意地笑着走向他。

  “那么巧,来接客户啊。”她走到他身前,将脸上的墨镜往鼻尖一推,斜眼睨他。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来接客户,这种接机的工作是不用庆迎集团的负责人亲力亲为的,况且现在是三更半夜。

  “你心知我来接谁。送你到美国,不是要你将自己弄得像飞女一样回来。”他不悦地沉声道。

  许久未听到的男低音,此时听来特别悦耳。她笑容更为灿烂,将脸上的大墨镜拿下。她的一身行头似乎使平时难见愠色的他不悦,这可真不简单。

  “这叫做个人.风格好不好?”她睨着他,讥笑他的无知。在纽约,人们不盲目崇尚流行,追求的是属于个人的风格,她才不觉得自己这样像街头的不良飞女。“我就说你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的,连年轻人所崇尚的风格也不懂。”

  “你的行李就这么一点?”他摆明不想与她争论这个问题。

  “嗯。”她得意地站着三七步,等着他纠正她所谓的“个人风格”。

  “走吧。”他帮她提随身行李,径自走向停车场。

  她讶然,他不是最爱对她说教吗?

  “五柳先生,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间?”她快步走下楼梯,在通往停车场的地下道赶上他。

  除了直呼他的名,她偶尔会称他这个“雅号”。他的名字“陶酣”与五柳先生陶渊明的名“陶潜”同音,但品性与正牌的五柳先生可谓南辕北辙。

  号称“靖节先生”的陶公有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风亮节,据别人所言,陶酣可以为了一桩所得不多的生意,对着相关的政府官员恭谦哈腰,极尽巴结之能事。

  人家陶公祟尚自然,过着大隐于市的清贫生活,而他仗着父亲留下数不清的家产,极尽奢华之事,天籁电台据说是他赚钱太多,另辟的一个销金窟。大家都在预测,他们家何时败在他手上。

  他兀自走着,对她的问题相应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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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一路平顺地驶上高速公路。

  “陶酣,你还未回答怎么得知我回台湾的消息?”刚刚他以沉默规避问题,但她没得到答案不死心,再次问道。

  陶酣偏头瞥了她一眼。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他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即使她人身在国外?

  “查的。”他随口应了声。

  “如何查的?”她继续问道。

  他就知道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非得问到满意的答案不可。

  “我打电话到美国,他们说你回台湾,于是我打电话向航空公司查询。”

  “就这样!”虽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但美国的航空公司何其多,不是三两通电话就可查到她坐的班机。

  他不语,专注地看着路面。

  车中一片静然。

  想突破这片宁静的宫千秋不知如何启口,见他专心开车似已无攀谈之意。

  她偷偷地觑着他好看的侧脸。当初曾魅惑她的桃花眼正专注地盯着前方。

  他是个谜样的男子,令人难以了解的人。第一眼见他的人皆会被他灿然的笑容所蒙骗,在商场,他永远是一贯吊儿郎当、看来难以担当大任;在情场,他永远闪着玩世不恭的迷魅笑容来迷惑女子。在那笑容底下,是一颗难以捉摸的心,就连宫千秋认识他几年了,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在她看来,他的笑容都是虚伪,未曾发自心底。

  外界对他的传言甚多,其中贬大于褒。

  人说他是个私生子,害死同父异母的胞兄,才有机会掌管庆迎集团这个以车业为主的跨国企业。他是个冷血残酷、为名利不择手段的男子。

  她倒不这么认为,他那双稍带邪气的眼,不属于人们口中冷血残酷之人所有,那双眼除了精明,其余是冰冷及难以探测的神秘。

  人说他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庆迎集团早晚被他敬光。

  她不苟同。在天籁电台当助理期间,与他不时有工作上的接触,多少知他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从不贸然行事。一个对工作有计划、对市场有独到分析、行事严谨之人,不会如人所说的“草包”一个。听姐夫所言,庆迎集团自他接手后,版图只有扩张没有衰退,只是他这正面的形象似乎从不被人提及。

  人说他的一双桃花眼,多少名门淑嫒皆不自主的被那双眼吸引而委身于他,他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而他总是在得到后断然抛弃。

  这点她就无话可说。他身边的确不乏女伴,而且女伴总是一换再换,未曾中断,从没有一个女人在他身旁超过三个月。她知道他从不费心去追求女人,都是女人主动来接近他,而他处理男女关系也极为高明,不曾有心不甘的“下堂”女友来纠缠过他。

  她想不透他面对外界诸多不利于他的传闻,为何不曾挺身为自己辩驳?难道他真如此超然地面对那些闲言闲语而无动于衷?抑或她看走眼,他真如传闻所言?

  她在观察他,陶酣知道。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车子滑下台北交流道,陷入车潮之中。

  陶酣偏头望了宫千秋一眼。

  “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他撇了撇嘴角,邪气的脸迷煞人。

  “没……没有。”她被他灿然的笑容迷慑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否认是如此不具说服力。

  莫非他会读心术,要不怎知她刚刚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试探地问道。

  “你探索的眼神告诉了我。”说完,车潮又缓缓移动,他专注地开着车子。

  怪了,他不是一直盯着前方,怎知她注视着他?

  “我是好奇你这个人。”她说道。

  “嗯?”他斜眼一瞟,灿然的笑再度迷惑她。

  “就这样。”宫千秋耸耸肩。“任何女人遇到你这个黄金单身汉,都会抱以好奇的。”

  石那些女人对我的好奇都有目的,你的目的?”他仍是噙着笑,以邪气的眼看她。

  “目的?当然有——”她拉长声音,一手帅气地搭着他的肩。“我的录音机,我的工作啊。”

  陶酣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就得看你的表现了。”说完抛给她一个神秘中带邪气的笑容,诡异至极。

  第二章

  宫千秋漫无目的、悠闲地在台北街头踱步。

  台北改变不大,改变的是街头的人。行走在东区,擦肩而过的尽是衣着人时的年轻男女。两年前的台北,女孩盲目追求流行,衣着总是跟着日本的流行风,举目望去,皆是同一类型的衣着。现在的女子个人意识抬头,穿着品味懂得依自己的特质来搭配,多了些特有的个人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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