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宜吧,改日向鹰翊说说。夫人何不回房,鹰翊他想必……”石敏从这个角度看向昀玑,没有新婚的喜悦,脸庞完好的颊上流露一丝脆弱,让他的话消了尾。
“石敏,我能这样叫你吗?你是我在鹰府交上的第一个朋友,是吧?”昀玑侧首低声问,见身旁的人点头,才又说:“我想……”
要问吗?问他所唤的那个名是谁?但,问了之后呢?
石敏看着欲言又止的昀玑,眼神迷茫不知所措。
“妳是要问什么事吗?”
“不,我想请你保密,请不要说出我的事。”昀玑决心抛开令自己困扰的疑惑,没有问出口的都将成为秘密。
“鹰翊他不知情?”
昀玑摇摇螓首,无言的要求映上石敏的眼,一个“不”字却是发不出来。
“唉,鹰翊要是知道我帮妳瞒着他,怕是会要了我的命。”
“谢谢你,石敏。我还有一事相求。”
“啊,算在同条船上啦!十件百件都答应妳。”石敏两手一摊,无奈却装着豪迈状,如愿地让昀玑绽出一抹笑。
“当真?我可打着算盘,卖了你!”昀玑的心情头一遭放开,“盼誉睡哪间房?我想去看看他。”
“妳和鹰翊……”听到昀玑如此说的石敏心下掠过一丝担忧。唉!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他就住在‘萱楼’的东厢房,妳顺着这条石板路就可找到了。”
“我知道了。天晚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昀玑转身漫步而去。
没有多看美人摇曳的背影,石敏直觉自己需要夜的宁静来帮他厘清重见故人的混乱与心痛。
从见着昀玑那一刻起,石敏便将她收在心底最深处,即使后来知道魏府家破人亡,那份美丽依旧抚慰着内心,因为那是专属于他的。
如今,美丽光采依旧,却已另有所属,而他却仍守着自己的妄念,是可笑?还是失落……
石敏抬头望月,该抛开啦!心里叹息,难道要等更深的执念来毁了自己?
也许已到了该和鹰翊分别的时候。他有伴我没伴,看久了也会不爽快。况且,还没找到那失散的弟弟呢。
石敏背着双手,在月夜星子陪伴下,开始思索自己的寻亲计画……
ΩΩΩΩΩ
该死!这么大的人出府,竟没半个人见到!
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她在新婚第一天一个人出府?是谁来了吗?
该死!绝不能有这种事发生。
驾!驱动胯下的马儿加快脚步,鹰翊直奔她可能回去的山上小屋。
还未稳住马势,鹰翊便一跃而下,屋里屋外奔走寻找,才一丁点大的地方,哪里有昀玑的影子!
不在这儿,会去哪儿了?难道是在城里市集?
抓住马缰,鹰翊急忙翻身而上,居高临下看到的,不正是他着急寻找的人!
昀玑越过高踞马上的鹰翊,脸上虽无任何表情,内心却是羞愤交加,经过一夜的沉淀,那份暧昧不明的情绪涌起,昀玑只能将它定名为愤怒。
“妳!”见昀玑若无其事地越过他,原本的焦燥不由得成了愤怒的源头。迅捷地跳下马,捉住昀玑右臂一扭,一桶水应声倒地,流出的水和着泥脏了两人的脚。
昀玑被迫转身,倒了一桶水,令她赶忙放下另一桶。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妳吧?”鹰翊脸色不佳地开口,“才一晚妳就忘了妳已嫁入鹰府,堂堂鹰家夫人,一个人来这荒山野外成何体统?”
“真好笑!这体统,可是有钱人家定的?我又怎么犯了体统?”昀玑嗤笑转开脸,不看那霸道强势的眼。
对于这般的犀利言词,鹰翊竟回不出话来,脸色更加阴沉。
“妳别强词夺理。说!是谁?妳可是和谁约在这儿相见?不然怎会大老远跑来这间破屋子!”
该是关心的话语,该要问她昨夜的感受,这会儿的鹰翊却只能锁在心里说不出口。内心之中翻腾的是什么情绪?他搞不清啊!他只想弄清楚最在意的问题。
昀玑脑中轰了一声,晕晕的,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听到由他说出的问话。今晨由城里出来时,也曾听见市井间的流言,说她如何以狐媚术诱得一个金龟婿,说她的孩子早不知叫过几个人爹,当然更羡慕她从此大富大贵、衣食无虞……
“放手。”昀玑没有温度的声音竟配上了一抹笑。
很美的笑。鹰翊呆愕地看着那笑靥,脑中恨不得能将这抹笑刻印,永不忘怀。他从没想过一个笑容竟能增添十分丽色,耀眼得让人不觉得眼前的她还有着半边脸的破相。
趁着鹰翊发呆时,昀玑抽出自己的手,一刻不停地拿起水桶往他头上泼,然后对准脚将水桶砸过去。“好好洗一洗你的脑子吧!”转身气愤地进屋,原要被她拿来出气的门板,却托一双大手的福,逃过一劫。
鹰翊伸手一探,牢牢箝住和他一样冒着怒气的昀玑双臂。
“好大胆子!妳是想谋害亲夫吗?泼了我满头水,妳可得意啦!?”
昀玑看着总是一副正经貌的鹰翊,一边眨着眼以防水流进眼里难受,一边皱着眉轻跺着脚忍痛,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比照之前的玉树临风,此刻的他,真是蠢极了!
“哈哈哈……”昀玑放声大笑,那副开怀状,若不是有鹰翊扶着,早跌坐到地上了。
但,即使这般狂笑,鹰翊发现昀玑的妩媚一点也没有减损,反而会传染似的,自己也跟着笑开,所有的不愉快、猜忌都随笑声而逝。
笑声渐歇,一场畅意笑宴,使得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鹰翊望着眼睛更加灵动的昀玑,轻柔的说着似埋怨又似赞叹的话:“妳的笑,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笑以往妳都藏哪儿去了?”没想到话才出口,那笑,竟昙花似地谢了,快得令鹰翊措手不及。
轻抚上昀玑的脸颊,见她又恢复冷然的表情,鹰翊没有多想的一把抱住昀玑。“别,别再把妳的笑藏起来。”
这样的甜言蜜语不该信的,难道她能忘了他和她同床异梦的事?能忘了他对她的怀疑!他呢?又是用什么心情来对她说这种话?那个人也是这样受他骗吗?不该的啊!有了娘亲、有了镯云两人的前车之鉴,我还能相信吗?
如果……如果我能笑一辈子给他看,那,他是否还会说这样的话来哄我?还会这样温柔的抱着我……还会在我不见时,焦心来寻?
“你这奸诈小人快放开我,你故意抱我,就想要我同你一样溼答答的吧!”
鹰翊听了被自己压在怀中的闷声话语,着急地拉开一点距离想向她解释,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平和,却见昀玑眼含戏谑,嘴唇则紧抿着。
“是是,我就是坏心眼,存心要妳也嚐嚐穿着溼衣的滋味;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紧抱着昀玑,鹰翊感觉到自己已好久没有这样,不只眼笑、嘴笑,连心都笑了。
能靠在温暖的胸膛笑,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昀玑心想。
“快放了我,不然你便要谋杀狗娘子啦,狗丈夫!”
鹰翊顺从地放开她,原因不只因她的要求,更因为身躯传递的热流,令他想碰触她。待昀玑一抬头,便顺势攫住她娇美的丰唇。
“妳真顽皮。”未探幽前,鹰翊说着话磨着两人耐性,原本优美的弧度已成了性感陷阱;昀玑的手不自觉地捉上鹰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