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维难为情地说:“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理他,甚至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良心有些不安的窦维继续说着:“好吧,你说,这台相机值多少钱,我全数赔给你。”
钱!
这个字刺耳地跳进谢沛睛耳朵里,她慢慢地转过头,眼神移到窦维脸上,眯着眼打量他。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会赔钱给你,你不必担心。”
原本紧绷的情绪一触即发,谢沛晴愤怒地朝他大:喊:“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的吗?它可是我的宝贝、我的亲人、我的爱人,还是我吃饭的家伙!我全都得靠它——”
“等等!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当然不是……只是……这是我惟一能想到弥补你的方法。”他诚恳地说:“我实在是太冒失了,只因为……唉……说来话长,今天可真是难熬的一天,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你的日子难熬,我也不好过啊,现在相机又坏了,我看我跳楼去好了!”
“小姐,千万不要!跳楼死掉的样子很难看,而且头颅撞到地面的那一刹那,会让你痛不欲生。”他一本正经地说。
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谢沛晴反而尴尬。
如果撞坏她相机的人像个无赖,或许她还可以借机大吼大叫发泄一下;但面对这样一个坦白的人,尤其对方还长得不错,白白净净斯文小生模样,面恶心善的谢沛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生气。
也可能是今天的运气已经坏到顶点,谢沛晴已经麻木得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刚刚才从常合作的出版社出来,总编通知她要终止他们的合作关系,让谢沛晴的心情难过到了极点一路低着头走着,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从便利商店冲出来的窦维。老实说,她也该负部分的责任。
“就算我要跳楼也会抓你一块去,一个人死多无聊啊!”
“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谋杀可是会下地狱的。”他边说边盯着谢沛晴,一脸担心的模样。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是我真有那股勇气就好了。”
原本准备回家好好睡个觉的窦维,注视着她落寞的表情,不知怎的突然脱口而出:“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吧。”
“嗯?forwhat?”
“为了……难熬的今天吧!为了……两个心情低落到谷底的人。”
头一回有男人主动邀请,不管对方的理由是什么,都让谢沛晴很讶异,尤其是在经历过倒霉的一整天后。
“你有钱没地方花啊?”
他摇摇头。
“我怕你会想不开。”
“想不开!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她突然苦笑了起来。“其实我应该大哭一场的,可却半滴眼泪也没有。好吧!就如你说的,我们去喝一杯。不过,这个提议是你先说的,到时候我可不付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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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窦维问她想去哪里的时候,谢沛睛马上想到下“天堂酒吧”。
马莉莲曾对她说过“天堂酒吧”是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并且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至于有多么神秘,就得自行去体会。当时谢沛晴只觉得好笑,但在这节骨眼上,她却希望是真的。
半小时后,他们在“天堂酒吧”找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头顶是MilesDavis抓着一只小号沉思的海报;一直戴着刚在路边摊买的墨镜的窦维,叫了一打海尼根、炸洋葱圈、起司脆片,可谢沛晴像是与他唱反调似的只点了一壶胚芽奶茶,而且还是热的。
“你喝那个什么鬼东西啊?”
“胚芽,最营养的东西。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泡一杯胚芽牛奶,待会儿回到家一定会很晚,所以干脆先喝,等回到家,只要洗个澡就可以睡了。”
窦维先灌了半瓶酒,皱着眉故意调侃她:“我以为你应该离断奶期很久了才对啊,该不会是我眼花看走眼,还是现在的小孩发育都这么好?老实说,你现在几岁了,学校毕业了没?”
“哼!这种看不起人的问题,我不想回答。”她刻意优雅地替自己倒了杯奶茶,然后放在唇旁。
他放了瓶啤酒在她面前。“哦?那好,证明一下吧!不然等会儿万一有警察临检,发现你未满十八岁,那我可惨了。”
谢沛晴露齿一笑。“谢谢你半讽刺的赞美,我相信警察绝对有判断我年龄的智慧,倒是你眼睛上的那副墨镜,让你看起来还真像道上兄弟,而且还是卖摇头丸的大哥,喱喔,那才是警察感兴趣的东西吧?”
“乱讲!我这张斯文的脸一看就知是念过很多书的,我相信警察也有足够的智慧判断。”为了怕便利商店的事重复上演,窦维死也不肯脱下墨镜。“喂,你的话太多了吧?到底要不要把啤酒干了?”
“给我一个好理由。”
他沉思一会儿,然后举起酒瓶。“要理由还不简单,喝酒的理由最多了。就算庆祝那个难熬的今天过去了,现在刚过十二点……”
谢沛晴望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分针刚刚跨过十二,LiveBand的女主唱浑厚的嗓音正唱着她喜欢的一首歌;可能是身在这个充满传奇的“天堂酒吧”的关系,说也奇怪,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多了。向来滴酒不沾的她,却意外地握住眼前的酒瓶,金黄色的泡沫在烛光下,充满诱惑的味道。
她拿起酒瓶,学着窦维的动作。“那……祝……未来的那个明天永远比现在的今天好!”
冰凉的气泡一饮而下,她只觉得有一点苦涩,但并不难喝。或许是体内的饥渴细胞作祟,谢沛晴将奶茶搁到一旁,专心地灌起酒;当一整瓶海尼根下了肚,她只觉得肚里发烫、胸口发烧,话不自觉便多了起来。
“喂,要不要比看看谁比较倒霉?”
窦维挥挥手。“哎呀,不用比,一定是我,我实在是倒霉透了,那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一”
谢沛晴没等他说完,硬是从中打断:“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我有个朋友叫马莉莲,她说我是这辈子她见过最倒霉的人。”
“是吗?说来听听。”
“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好了。我刚刚失去了一个工作,赖以维生的相机又被你给毁了;更惨的是,下星期是我的高中同学会,马莉莲说如果我不参加,她就永远不认我这个朋友。”
不胜酒力的谢沛晴,酒精开始在她身上发生作用,平日不擅和陌生人说话的她,此刻却完全换了个样。她抓着窦维,逼他听她说话。
“你说我倒不倒霉?唉,该死的同学会,去死吧,为什么不等我事业有成或是结婚生子后再开呢?像我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到时候只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同学会?喔,确实,窦维可以想象。仿佛是将自己当成物品的拍卖评鉴大会,所以他从来不参加;尽管在大家的眼中,他应该算是相当成功。
“唉,我甘拜下风,没想到你的遭遇确实比我来得惨。”
谢沛晴扮了个鬼脸。
“还有更惨的!糟糕的是,我居然也想参加同学会。”
“为什么?”他不解。
她又灌干一瓶啤酒,连打好几个酒隔。
“我一直有个暗恋的对象,这一次他也会来,我想见他……你有过这种经验吗?我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这几天我都快被这个问题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