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如此至情至性的真爱,竟让她说得如此不堪。
任子焰的表情有些僵硬,可心情却是愉悦的,荃盼盼着实有令人发噱的本领,他颇为玩味地望着眼前的小小可人儿。
「妳想找差事?」见她点头,任子焰又问:「想报恩?那就跟了我吧!」故意说的暧昧,但他深知这丫头不可能懂得他话中的涵义。
「咦?真的吗?你肯收留我?是不是包吃包住啊?」荃盼盼一双大眼晶晶亮亮的,身子趋前,直勾勾地盯着任子焰。
「嗯,外加每月给妳两吊钱薪俸。」
「骗人的吧?包吃包住还有钱拿,这么好!」没干过活的荃盼盼,当真以为自己遇着了善心人士,感激得不得了。「那我要做些什么事啊?老爷。」
「暂且跟在我身边,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等回去之后再另作安排吧!」
「回哪儿呀?」
「扬州。」
第二章
扬州无痕山庄
「无痕山庄」因山为园,故基地随势起伏。全庄呈纵长形,依山势渐次升高。
庄内一景一物的安排皆错落有致,其间以曲径、回廊、云墙、石阶作联系,再加上富变化的山石池水点缀,摇曳花木掩映,人行其中,所见皆是一幅幅动态的山水长卷。
按理说,庭园建筑通常是主人思想、人格、个性的表征,可无痕山庄主人的冷心冷性,任人也无法相信,一切设计均是出自他的构思。
他,是任子焰。
庄园是七年前盖的,规模原本没有现在这么大,会在扬州落脚,是因为这儿离任子焰不堪回首的故乡很远。
「哇!熊哥,这庄园真是咱们老爷的啊?」荃盼盼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宏伟的庄园。「喂,老爷的爹很有钱是不是啊?」她将雷鹰拉近,轻声问道。
「嘘!别胡乱说话。」雷鹰敲了她一记爆栗。「还有,妳非叫我熊哥不可吗?」两日前,白爷留下盼盼的惊愕中清醒后,他便无奈的发现自己被改了名。
「咦?不好吗?那阿熊怎样,还是大熊?」
「……算了、算了!就熊哥吧。」看吧!他不是没抗议,只是无效罢了。要不是爷这两天心情特好,在盼盼唤他熊哥时,嘴角甚至会微微上扬,他哪肯任盼盼这么叫他?拜托,他是霸刀雷鹰耶!
「哗!」没见过世面的荃盼盼真看傻了,这么大,打扫起来一定很累吧?还好,佣仆似乎不少。她喘了口气,放心地想着。
「爷。」总管李士先趋身向前,朝任子焰揖了揖。这个他自小看人的小主人,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他感同身受的,当然还有雷鹰。
「李叔。」和李士先打了招呼,任子焰一把将荃盼盼拽到他面前。「帮这丫头安插个差事吧!」他低头看着盼盼。「尔后,就听李总管的吩咐。」
「是,老爷。」她很正经地答允。
蠢样!任子焰浅浅的笑,稍纵即逝,留下盼盼,与雷鹰步入厅堂。
跟在主子身旁的雷鹰,朝李士先使了个眼色,像是在问:「瞧见了吧?爷在偷笑。」挤眉弄眼的同时,他跟着主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丫头,妳唤什么名啊?」恢复镇定的李士先问道,同时悄悄地观察起眼前的娇小娃儿。
「盼盼。总管好。」
「盼盼,呃……妳会些什么?」
「嗯,我会的可多着呢!」会烧饭、会洗衣、会打扫、会针线活儿,还识得几个大字……「我什么活都能干。」她自信满满地说。
「那么,就做坑下婢如何?妳会生火、煮饭吧?」前阵予刚走了个丫鬟,她正好可递补上。
「这……有没有安全点的差事啊?」她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家。毕竟她曾经烧了家里头的灶房……
「要不,上头有个过云轩,妳就负责打扫那儿吧!」
「多谢总管,多谢总管!」荃盼盼感激得直冲着李士先道谢。
「别谢的太早,做不好,可是要扣饷的喔!」
接着,李士先领着盼盼沿着一旁的石阶而上,一边叮咛她待在庄里头该注意的事项。
「妳怎么认识爷的?」
李总管突然冒出一句和工作不相干的问话,害盼盼差点儿给石阶绊倒。「啊!该怎么说呢?就是……」她约略说明当时的情况,还不断称赞任子焰的心地有多善良。
盼盼所说的真的是爷吗?李士先觉得好怀疑,他一定要找雷鹰搞清楚。
翌日,无痕山庄的议事厅里,聚满了任子焰旗下各个产业的管事。讨论的声浪此起彼落,活像个菜市场似的。
任子焰经营的事业很广泛,从船运、木业,到钱庄、饭馆,甚至他还是京城的凝香阁、襄阳的寄畅轩等知名妓院的幕后老板。
任子焰虽然是个正经的商人,但由于他的产业遍布许多州郡,因此开设妓院成为他收集各地情报的最佳途径。
听取完各管事的演示文稿后已过晌午,任子焰起身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还有事吗?」
「爷。」襄阳的朱管事战战兢兢地开口。「呃,与一般的商贾相比,咱们的营收和规模都算顶尖了。我也是求好心切,凭咱们的实力,若做些古玩珍宝的买卖,多和王公贵族有所往来,那么无痕山庄的势力可就更加无远弗届了。」
他挑眉看着提出建议的管事,闇沈的黑瞳闪过精光。「往后,若再有人想和王公贵族攀关系,一律赶离无痕山庄。好了,全退下吧!」
见一干人等鱼贯离开,他满意地松开了眉头。
「喂!老朱,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下好啦,待会儿大伙儿吃饭都得和着平胃散了!」迥廊上,有人抱怨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胡涂!」他怎么知道爷如此不屑权贵?还好主子没当场要他卷铺盖走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盼盼、盼盼--」
听闻叫唤,靠在树旁发呆的盼盼回过神来,只见同她一起打扫过云轩的翠儿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妳没事吧?」翠儿以手背探向她的额。
「没。」她不好意思,赶紧挥动着扫帚,肚子一旦饿了,脑筋也就跟着钝了。
「呃,妳怎么会想来这儿工作啊?」翠儿好奇极了。
「这儿不错啊!要不,翠儿姊妳怎么也会待在这儿?」
「我?我是迫不得已才待在这儿的呀!谁让我爹签下了卖身契?」她无奈地说道。「咱们老爷的脾气可吓人啦!伺候他的下人是换了又换,还有、还有书斋里头的桃木桌啊,已经换了十几张了耶!」
「真的假的?」她狐疑地望着翠儿。「妳说的老爷,应该年纪很老了吧?」会不会是任子焰他爹啊?
「妳说什么啊!老爷他年轻得很,昨儿个才刚回来呢!妳才刚上工,难怪不知道。」
原来「老爷」就是任子焰。不过,就算翠儿姊说的是真的好了,只要他不对她凶,那不就得了?「真想不到……」
「就是啊,盼盼,老爷他生得很俊喔!」翠儿的眼眸有着短暂的梦幻,但随即清醒。「只可惜我若多看老爷一眼,腿就会瘫了!」
「什么意思?」她不懂
「太冷酷了,我对他着迷的成分少一点、害怕的成分多一点。」
「喔。」是这样啊!有机会的话,她可要用力的多瞧任子焰几眼。
扫完了地,她将扫帚丢到一旁的矮树丛里。「呼!我好饿啊--」盼盼两眼无神地问:「翠儿姊,可以吃饭了没?」
「差不多了,妳先去吃吧!」翠儿指了指下头的饭厅。「我收拾、收拾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