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俞薇莎依照自己在他出现后才定下的惯例,挪动脚步至主卧房内的洗手间刷牙、洗脸。
至于雷旭亮,他仍坐在沙发上,继续假装专心看新闻。
淅沥沥的水声早巳停止,但,俞薇莎却迟迟未踏出他的房门。
她消失太久,专心看电视的雷旭亮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薇莎?”
奇怪,怎么没有回应?
他一脸疑惑地起身,走向主卧房。
“薇——”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得他没法子再吐出半个字。
薇莎半裸地躺在他床上!
她在干么?酒后乱性吗?噢不,可乐不含酒精成分……这也不是幻觉,因为他的大腿被自己捏得很痛。
“我很迷人是吧?”只手撑着脸颊,俞薇莎神情看似狐媚慵懒,内心实则七上八下。
“嗯……”困难地咽下唾沫,雷旭亮呆愕地点头。
他实在无法理解薇莎此刻的异常举动,这和自己所猜想的情况严重冲突——
他该怎么办?脑中的死结却越解越大坨,天呀,他快要精神错乱了啦!
“呵呵,亮亮的表情好可爱喔。”掩饰紧张的轻快笑声牵动全身肌理,嫩肤微微地颤动。“喜不喜欢?”
“嗯。”厚掌不自觉地掩住口鼻,雷旭亮觉得自己就快要喷鼻血了。
眼底、脑海里,直映着一对微微晃动的酥胸,令他的小亮亮急遽地鼓胀,大有取代脑子思考能力的企图。
“哦?”呼呼呼,他喜欢耶!“喜欢我的哪里?”
“都喜欢。”仍捂着半张脸,话语含糊不清。
“人家是问你最喜欢的是哪儿啦!”她全身上上下下都在争宠。
“胸……”他愣愣地回答。
俞薇莎得意问道:“我就知道!比兰妮还棒对不对?”
“嗄?”胸口一阵紧室,雷旭亮几乎迷失的神智飞回来了一半。
她扯到兰妮干么?
对于他和别的女人过往的亲密,她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不在乎?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随兴?
现在的薇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献身呢?
“哎唷,别感到尴尬呀,就说不在意你和兰妮的事情了嘛!”喔,可怜的旭亮又在感到愧疚了。“现在你可以释怀了吧?”她笑。
“……”无言以对。
“再告诉你喔,我可不是只有美丽的外壳唷!人家纯熟的技巧才是会让亮亮爱到无法自拔呢!”噘起的粉唇送出飞吻。
“你——似乎很有经验?”如此狂放不羁的话语,竟是出自自己最在乎的人儿口里,真教人难以接受。
“当、当然喽!”这几天她特地租了一堆色情光碟回家猛K,不就是为了吸收经验嘛!“来嘛,莎莎保证亮亮会欲罢不能,很爱、很爱。”俞薇莎背诵着片子里的催情台词,模仿里头女主角放浪、极不正经的表情。
这一瞬间,雷旭亮发现自己的爱很盲目。
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俞薇莎。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看不清,摸不透,他和她的频率差距实在太远、太远……
咦!?旭亮还在蘑菇什么?难道她这样还不够风骚吗?“嗯-—莎莎美丽的胴体可是属于亮亮的喔—-”纤手极其妩媚地自颈项游移至心窝,然后轻轻地摩挲俏挺的顶端。
好、好羞人,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演不下去了。
雷旭亮神情复杂地摇头。“不。”
虽不了解她,但他懂自己。他不是古板,也非假仙,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坚持。
他们可以是恋人,也可以只是朋友,唯有暖昧不清的床伴关系——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什么?”她的手就这么僵在胸前,动也不动。
“薇莎,将衣服穿上吧!我送你回家。”他以薄被覆住薇莎裸露在外的肌肤。
“为什么?”为什么摇头?为什么说不?他觉得她迷人,他说他喜欢她的全部,不是吗?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叹息过后,雷旭亮痛苦地吐出字句。
薇莎能体会他的心情吗?
原本,他可以选择向她示爱,然后勇敢地承受好或不好的结果;也可以决定将爱意埋在心底,退而求其次地维系他认为珍贵的友谊。
但是,薇莎玩世不恭的俗浪勾引,让他陷入两难的局面。
倘若与她共赴云雨,真爱将被亵渎、友情充满杂质;假使拒绝她的魅惑,情谊即将转淡,甚至于从此荡然无存。
唉,人人心中皆有一把“道德尺”,而前者,当真超过了他的限度 “呵呵呵……呵呵呵……不再是了。”笑声尖锐、刺耳,俞薇莎难堪地否定不是她要的那种感情。
俞薇莎没料到状况会是这般无法控制,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以为……以为他是爱着她的……
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原来旭亮根本不爱我,原来我的努力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俞薇莎,你给我撑住!眼泪绝对不能掉喔!
好、好难受!心如刀割,却无法明说自己在伤痛什么。
向来,雷旭亮爱俞薇莎,是她的信念、是她活力的泉源,可是一句“我们是朋友”,竟是何其残忍?她筑了八年的幻梦城堡竟在一瞬间被彻底歼灭。
胸口一阵紧窒,俞薇莎骇然发现自己竟忘了要呼吸!
回家……她得赶紧回家。
“麻烦你回避一下。”背对着他,俞薇莎抖着手穿上衣裳。
“嗯。”轻轻掩上房门,雷旭亮黯然地接受自己造成的结果。
伤心夜。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视线,彼此都没有开口说再见——
窗外,吹着悲风。
“亮”狗蹲在枕边,看着薇莎妈咪趴在床上流了一整夜的眼泪。
“呜……呜呜……”芳心坠地,粉碎得彻底。
为何当年的暗恋情怀对他而言,可以虚无缥缈、可以轻易沉淀?
自己是那么、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爱了好久好久,为何他不能感受、不愿接纳她的真情意?
“他不爱我……‘亮’,他不爱我……”俞薇莎哭得柔肠寸断。
“嘤——嘤-——”它不时发出安慰的低呜。
“呜呜……他好坏!我好希望自己不要知道他从美国跑回来……”泪水又潸然落下。“阿佑也好坏……他为什么要那么鸡婆……呜……”
“嘤-——嘤-——”胖胖的舌头啪哒、啪哒,窝心地舔去主人的伤心泪。
“呜……乖狗……哽……没关系,我还有你……我还有你……”她紧搂住最是忠心的爱狗。“‘亮’,妈咪带你回家。”
起身,熄灯。
俞薇莎抱着爱犬离开这短暂的驻地。
快车,划破劲风。她在一条熟悉的路口急弯,驶进了充满回忆的巷道。
隔着车窗,她静静地望向荒芜的空地,心里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他不见了……‘亮’,他不见了……”俞薇莎张着迷蒙的泪眼,绝望一点一滴地涌来。
还记得以往她只要望着这块空地,眼底就会出现雷旭亮穿着制服站在那儿开心地笑着的影像。
但今天,那个熟悉的影像却不见了。
“我想,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叹了口气,她再度发动引擎。
俞薇莎变了,变得不像俞薇莎了。
“亚凌,真的很抱歉,这报表可不可以麻烦你再重新誊一份?”充满歉意的眼神,凝睇着正敲着电脑键盘的会计。
“呃,一点儿都不麻烦!我立刻就帮您办好。”会计亚凌不安地接过报表,她觉得老板今天好怪。
俞薇莎感激地笑道:“嗯,谢谢你,亚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