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浩听不懂这番带有玄机、莫名其妙的怪话,“神甫,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孩子,要好好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怎样做就完全在你了。‘痛悔经’你可以省略,赶快回去吧!”
雷浩依言走出告解室。
“咦!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神甫装扮的东南亚籍青年站在门口。
“我在告解啊!”雷浩一见他的模样就猜出他的身份,“你是王神甫吧?”
“是的,听说你眼睛开刀了,看起来很顺利。”王神甫打量他,“我刚刚才回来,一看到告解室外面的小灯亮着,以为有东西压在垫子上。你是在向谁告解?”
“代理你的神甫啊!”
“我没有代理神甫啊!”王神甫一脸困惑。
“咦,他现在应该还在隔壁。”
王神甫打开隔壁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我刚才没有看到任何人从这里出来啊!”王神甫指指房间。
“奇怪,我也没有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等等!”
刚才与那老人交谈时,他很安心顺畅地对答,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但是现在细细回想,却愈来愈觉得怪异。
那个老人一他素昧平生,怎会知道他的烦恼,还对内情知之甚祥?
“这段期间我会观察你的一言一行,还有你的内心,如果你通过了考验,那么期限一到,你就会从炼狱中被释放出来。”老人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着。
雷浩的脑中电光一闪。天啊!莫非那位老人就是……
雷浩今年的生日气氛异常沉重。
卫亚洛、方石城、梁中铭、汪子敬与雷雅珊、雷雅漩都齐聚雷家。他们事先商议好,尽量避免提起那个名字。
“谢谢你们来看我。”雷浩勉强打起精神接待他们,“可是今天我只想一个人。”
“那可不行,虎子,别忘了这是我们的约定。”方石城抢话,“你要是把我们赶出去,就表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们这几个朋友。”雷浩知道好友的好意,他们是怕他寂寞。
他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你说吧!虎子,只要我们办得到。”汪子敬拍拍他的肩。
雷浩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大家不要避谈小湘,反而要尽量帮我回想,可以吗”
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都是重要的‘人证’,证明她真的存在过。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我需要跟你们谈她,否则我……”雷浩声音暗哑。
在场的人看到他这样,莫不动容。
“好!我们会尽量谈她。”雷雅漩第一个伸出手抚慰兄长,“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想不谈到她很困难,是不是?”
“是啊!不过也因此我们会狠狠的骂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卫亚洛大力地给他一拳,豪爽地答应。
“你们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我也甘愿领受。”这是自从小湘离开之后,雷浩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这顿晚餐吃得既温馨又感伤,每一个人都竞相提起湘云进雷家一年多来所发生的趣事,笑声琅琅,绵延不绝。
“感谢她的人还要加上我。”雷雅珊大声宣布,“我拿到会计师执照,并且即将是快乐的单身女郎罗!”
“好也!大姐,恭喜你了!”方石城率先欢呼。
“大姐好厉害啊,佩服、佩服!”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贺,都是出与赤诚。雷雅珊的转变之大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的她自信又谦和、朴实无华,反而比以前看起来年轻得多。
“大姐,抱歉,我忽略你太久了。”雷浩从惊愕中恢复,不禁有些内疚。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自己人还会计较这个吗?”雷雅珊笑着,“我还真要多谢你大人大量,肯收留我们母子吃这么久的闲饭。”
“大姐,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就算你不工作,我也会养你一辈子。”雷浩的这番话出自肺腑。
雷雅珊的眼眶微微发热,其他人也都跟感动不已。
“你真是一个好弟弟。”雷雅珊拭泪,露出笑容,“同时也是一个好舅舅。小民跟小兰为了表达他们的谢意,要送你一样生日礼物。”
听到妈妈的话,育民跟育兰都离开位子,走到雷浩面前。
“舅舅,生日快乐!”育民递上一个精美的扁平物品。“赶快打开来看,妈妈说舅舅一定会喜欢。”
“乖!舅舅马上打开。”雷浩拆去包装纸,原来是一本书,看起来不像是全新的,是圣修伯里的名著《小王子》。
“这是小湘姐姐买的,以前她常常讲这本书给我们听,可是还没讲完。”育民解释。
雷浩的心立刻掀起惊涛骇浪,激荡不已。
原来这是她亲手买的,还曾经一页页地用手翻过,把内容讲给孩子们听。
他轻轻抚摩书皮,从上面感受她温柔的心意。
“舅舅,你不喜欢啊?”育民见雷浩一直在发呆,有点困惑。
“不!舅舅太高兴了。”雷浩弯下身,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了,谢谢你们。你们想听完这个故事吗?”
“想!”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
“那以后换舅舅来讲给你们听好不好?”他柔声询问。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告诉我,我听错了。”方石城掐着自己的脖子。
“我想我也得了幻听。”汪子敬也拍着自己的胸口。
“你们没听错。”雷浩抬起头来轮流扫视在场所有的人,“她教会我如何去爱人,而爱人的第一步是共享,现在我想跟小民、小兰一起分享这个故事,代替她完成未完成的事。”
台中 荣总加护病房
一位身穿修女袍服的外籍老妇人坐在病房外,正在为病房内的病人祈祷。
三个年轻人朝这个方向跑过来。
“丁院长,你是育幼院的丁院长吗?”
“是的,我就是。”丁院长站起来,“你是……”
“我是卫亚洛,这是汪子敬。”他指指旁边最魂不守舍的同伴,“他是雷浩。”
雷浩显得十分焦急,“院长,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烧不退,变成肺炎,必须隔离治疗。”院长叹了一口气,“医生诊断她身体虚弱,又有神经性胃炎,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这一生病就猛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去看她!”雷浩往病房的门冲去。
院长立刻挡住门口,“雷先生,她需要隔离,不只是怕传染给别人,她目前的抵抗力很弱,一般人也有可能把其他病毒传染给她,这对她很危险。为了病人着想,还是不要进去。”
雷浩这才打消念头,一脸颓然。
“她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么差?”汪子敬问。
“修道院里的生活是很苦的,晚睡早起,再冷的天也用冷水盥洗,三餐食物都很简单,但是劳动工作却很多。”院长摇摇头,“若非有坚定的意志,一般人是捱不住过去的,而她的心情又很不好。你们不是有句俗话‘一根蜡烛两头烧’?我猜她就是这样才垮下来的。”
雷浩想起在那个小教堂神秘老人指责他让天使背负背叛神的罪恶感,现在他终于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了。
“那她病好了还要回去吗?”卫亚洛问。
“修道院里的院长说以她目前的健康情形是不适合再回去了。这也是我打电话通知雷先生的原因。”院长扫了雷浩一眼,“院长一直感到惋惜,称赞她虔诚、用功、守规矩,做事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