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雷浩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上。
“少爷的脾气变得比以前还要暴躁了。”在用人用餐时间,赵婶忧心忡忡地开口。
老赵跟李嘉点头表示同意,齐官家没有任何表情。
“对啊!最近他动不动就发脾气,成天绷着一张脸。”小孙边扒饭边含混不清地说“公司里的人全都战战兢兢地,深怕一个不小心就遭雷劈。”
“会不会是因为他重掌大权,工作太忙以致情绪不佳?”李嘉询问。
齐管家望向一直低着头的湘云,“我想不是。”
“可惜少爷的好朋友此刻都不在国内,不然他们也许会有办法安抚少爷。”小孙夹了块粉蒸肉塞进嘴里。“小湘,我老是觉得你做的菜不够咸也!”
湘云只是笑了笑。
“小湘,我看你最近不太有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赵婶关心地问。
“我有些疲倦,想请几天假。”她抬起头来,“齐管家,可以吗?”
齐管家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好吧!你想请几天假都可以。”
“谢谢。”
第二天一早,湘云提着一个行李袋正预备出门,齐管家忽然走过来。
“我也要去台北一趟,顺便开车送你一程。”
湘云受宠若惊,“谢谢齐管家。”
齐管家到车库把自己的车子开出来,湘云坐上了车。车子一路行驶得很平稳。
“你是要去火车站吧?”
“是的。”
“还会回来吗?”
湘云惊愕地张大嘴巴。
“我想少爷最近脾气暴躁,跟你脱不了关系吧?”齐管家照旧是不冷不热的语调。
湘云不作答。
“你来了以后,少爷改变了很多,但到目前为止都是好的。“齐管家自顾自地说。
“我明白,我不会久待,不会让坏影响出现。”她淡淡地接下去。
齐管家没有再说话。
车子最后在火车站前停下。
“谢谢你送我。”她礼貌地致谢。
“不客气。”
就在齐管家准备发动车子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叫唤。
“咏絮!咏絮!”有人在向她挥手。
湘云转过身子,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阿昆哥,是你啊!”
她放下袋子,朝那个挥手的男人飞奔而去,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开心地又叫又跳。
齐管家脸上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
湘云跟那个阿昆的男子在附近找了一家速食店点了两杯饮料坐下来。
“阿昆哥,真是好久不见!”湘云打量着对方,“最近过得还好吧?”
“马马虎虎啦,”阿昆笑着,“我现在又是无业游民了。”
“阿昆哥!”
“你知道,有案底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他满不在乎地笑着,“就算老板肯给你机会,以前道上的兄弟也会三不五时来烦你,有几个当老板的受得了这种折腾?”
湘云激愤起来,“原来是过去的那些家伙继续来骚扰你!”
“没办法,谁教我的铸模变造技术是一等一的呢?”他眯起眼睛,“我被关了以后,他们找不到更好的人替代。”
“阿昆哥,你千万不能再走回头路。”湘云恳切地要求,“我知道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若是院长知道,她会很伤心的。”
“我已经跟育幼院里的人完全没有往来,希望院长就当我死了一样。”阿昆阴郁的转向窗外,“其实刚才我不应该一看到你就兴奋过度地叫住你,最好你也不要再跟我这种人来往,这样对你不好。”
“阿昆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湘云不平地嚷,“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待我比亲妹妹还好,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吗?这份交情是永远都无法割舍的。只要你我还在世上一日,你就是我的阿昆哥,这一点永远不变。”
阿昆无比感动,因为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脸颊布满红晕,在那一刹那,她美如天使。
“你……”他竟然想落泪。
“有什么困难跟我开口。”湘云豪气万丈,“我手边存了一点钱,虽然不多,不过你可以拿去做一点小生意。这算我借你的,将来你还是要还我。”
她仍跟以前一样善解人意。
“别急,我还没那么惨。”阿昆把眼角的泪水拭去。“我还可以撑一阵子,别担心我。”
“真的吗?”
“倒是你,过得如何?”阿昆转移话题,“没有被怀疑吧?”
湘云拿起可乐吸了一口。“没有,你的技术的确不是盖的。”
阿昆端详她一会儿,“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她垂下眼睫。
“什么原因使你急于逃开?”阿昆微笑,“你瞒不了我的,每次你一有心事就不敢看我,而且你瘦了不少,是不是恋爱了?”
“阿昆哥!”湘云轻喊,脸上失去血色。
“恋爱是件好事啊!小妹妹终于长大了。”
“别取笑我,阿昆哥。”湘云脸色苍白,“你比谁都了解,我是绝对不能爱上任何人的。”
“你干嘛那么苛求自己?”阿昆的眼神充满了关心,“其实这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不然你为何这么多年了都对他念念不忘?不要挣扎了。”
“不!你不明白,阿昆哥,我不能爱他,我只上想还一份恩情,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面带凄楚的微笑,“不能再拖下去了。”
湘云双肩垂垮,瘦削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别太勉强自己。”阿昆劝慰,“也许是上帝的旨意,你问过它老人家了吗?”
湘云的脸色更加苍白,“我已经很久没有办法跟它沟通了。”
“你的意思是……”
“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听到他的声音,它不理我了!”湘云崩溃了,趴在桌上开始啜泣。
阿昆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你的心乱了,才会听不到上帝的声音,这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湘云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痕,“阿昆哥,我究竟该怎么办?”
“顺着你自己的心意,别勉强,考虑考虑吧!”
湘云噙着泪,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想一想。”
“还有,万一将来东窗事发,你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阿昆微笑。
“阿昆哥,我是这种人吗?这明明是我拜托你帮忙的,我是主谋啊!”湘云瞪大了眼睛。
阿昆只是笑着,“为了你的幸福,撒点小谎无伤大雅,而且对我这种有案底的人来说,没差这么一件小事的。”
“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湘云说得斩钉截铁。
“你是要回育幼院吗?”阿昆坐回原位,转移话题。
“是的。”湘云擦去眼泪。“院长写信给我,育幼院恐怕免不了废除的命运。因为地主把地收回,再寻一块地盖房舍是不太可能的,而且院长已经这么大岁数,也有可能回祖国吧!”
阿昆皱起了眉头,“这么说起来,以后我们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是啊!”湘云惨淡地笑了笑,“连我们的童年往事也无处凭吊,成为真正的孤儿了。”
阿昆转头凝视窗外,“是啊!不过也许我可以想办法。”
“阿昆哥,不要!”湘云焦急起来,“千万别再走回头路,否则院长在这里的工作不就失去意义?”
阿昆把头转回来,直视湘云,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我一个人下地狱可以挽救人间最后一块净土,那是值得的。”
“阿昆哥,这是行不通的,就算你弄到了钱,院长也不会收的。”
阿昆沉默不语。
临别之际,他忽然冒出一句,“我如果弄到了钱,请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院长。”说完,他飞也似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