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唱吧!罗哩叭唆的。”殷皓月忍俊不住的取笑她。
宋夜空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
殷皓月一听,本有大笑一场的冲动,但随即被她脸上专注的神情吸引住。她并没有看他,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唱着一首歌——电视剧“陆小凤”的主题曲。
她平时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唱起歌来却十分低沉有力、慷慨激昂,与他原先预期的轻柔歌声截然不同。看来她对“摇蓝曲”的认知与常人颇有出入。
唱完后,她略带腼腆的问道:“怎么样?”
“好极了!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首歌。”
“骗人!凯悦就常说我是破锣嗓子。”她斜睨着他。
“什么?他竟敢这么骂你,我去宰了他……”他佯怒地要爬起。
宋夜空忙制止他,笑骂道:“别闹了。”她见殷皓月平日不喜说笑,今天兴致倒好,陪着她不正经,不由十分开怀。
“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我觉得它挺有意思的。以前,我常盼望自己是个男子汉,可以天经地义的去为自己理想奋斗。做为一个女子,总不免处处受到限制,缚于缚脚的真不快活。这首歌曲里的侠少,活得潇洒又快意,这才是真性情、真好汉。我告诉你,小时候看港剧‘楚留香’时,光是他扇子一挥,看到扇子上写着‘我踏月色而来’,我就感动得要死……”
这就是她的渴望吧!原来这小妮子的性情就是这么被薰陶的。
宋夜空看他不答话,还道他累了,忙不迭又将他按躺下来,不满的说:“好了!歌也唱了,你总该睡了吧!瞧我这是怎么了,还跟你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堆。”她帮他拉好被子,自己也窝在他身侧躺了下来,贴着他的胸膛,神色十分自然,而无一丝扭怩羞涩。
殷皓月拥紧她,舒服与满足的情感充满胸臆,睡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原本在外头讨论事情的众人,忽而听到房里传出宋夜空慷慨激昂的歌声,不由面面相觑。在这个时候,唱出那种歌曲,未免太诡异了些。
薛凯悦首先回神,纳闷不已的说:“夜空在鬼叫什么?唱大戏呀?怀恩,你确定她没伤到脑子吗?明天给她检查检查……”
* * *
宋夜空双手撑着下颚,万般无奈的看着泣不成声的项容若。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她开始觉得贾宝玉说的话颇有科学根据。
“拜托你别再哭了好不好?容若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只要你别哭,什么事都好商量。”
“呜……我……我觉得自己好丢脸嘛!还好你没事……呜……不然皓哥一定恨死我了!呜……”
宋夜空不由得猛翻白眼,这句话项容若已经重复几千遍了!不嫌累吗?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头号救星谢苍飞姗姗出现。
她如获大赦的抓住他,“小飞,你来得正是时候,陪容若喝喝茶聊聊天,我想拉屎,先走一步。”
谢苍飞看着夜空逃得飞快的背影数落着,“拉屎?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粗鲁得真够彻底。”
项容若见到谢苍飞,心情似乎好了些,她擦了擦眼泪,叫了声:“飞哥。”
谢苍飞点了点头。嗯,还是这小女孩斯文些,懂得叫他声飞哥。宋夜空那丫头,竟敢学福叔叫他小飞,让他没面子极了。偏偏她是殷皓月的手中宝、心头肉,打不得也碰不得,教他一肚子火。
“怎么了?老看你泪汪汪的。明天我就要回香港了,多少露张笑脸让我瞧瞧嘛!苦着一张脸多难看啊! ”
“回香港?为什么?”
第十章
最后殷皓月还是没有以私刑处置陈胜,他将处置权交给姚衾寒与耿曙天,而他们决定以法律制裁他。
宋夜空十分不以为然,却不多加干涉。她只是不明白,文明社会的那些法律教条,真能感化一颗穷凶恶极的人心吗?短短数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化解不了恶人心中的暴戾,还是加深了仇恨?若在惩处他之后他依然贪婪如故,倒不如现在就赏他一颗子弹比较省事,免得浪费宝贵的粮食。
唉!算了!也许衾寒比较仁慈,她认为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赎罪与改过的机会。但是……那些被恶人牵累害死的人呢?他们是否也该有着求取生存的权利?可是谁会给他们机会呢?
薛凯悦走了进来,见宋夜空坐在窗台上凝视远方,眼神是难得的抑郁。
“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少爷才出国三天,你
就犯相思病啦?”他忍不住揶榆。宋夜空白了他—眼。
不过……她还真有些想他呢!
一想起殷皓月临别时那婆婆妈妈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他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她不可这样、不可那样的,生怕陈胜和洪流门未清的叛党加害于她。
但她真正担忧的却是他的安危,他只身前往异国,无人在旁照应,教人怎能放心得下?
虽说星月盟势力遍布全球,龙头行走在外必定受着严密保护,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吧!
薛凯悦皱着眉打量着正兀自出神的宋夜空。
看来感情的魔力已逐渐使这小妮子起了变化。她依然率性,却多了几许不自觉的柔媚;那种混杂着小女孩与小女人的风情让她变得更加亮眼。
薛凯悦不自禁的柔和了脸部线条。看着她成长,而后陷入情网,他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小女孩终是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们的呵护与珍爱。虽说她从小就特异而独立,但终究是在他与怀恩的羽翼下受着保护。而今他虽非常放心的将她交到少爷手中,但心中却仍有不舍的感觉。就像小女孩茁壮后即将离父亲而去,从此有了不同的人生。
宋夜空回过神来望向薛凯悦,见他关爱的神情,不由得使她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是个顿失双亲的小孩,她的哥哥宋繁星也沉浸在失怙失恃的悲伤里,无暇顾及她内心的孤独与恐惧,唯有那看似威严却慈爱的殷老爷子不时托人看顾着她。但老爷太忙了,那偶尔的温情仍旧填满不了她受创的心。
而后,凯悦与怀恩这两位大哥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陪她成长,与她共享喜怒哀乐。
他们对她的爱并不表现在言语表情里,却深刻印在她的心中。
犹记得有一次他们出完任务回来,凯悦与怀恩都负了伤,凯悦的一只臂膀还滴着血,但他却从裤袋里搜出了一串用塑胶袋包着,早已碎裂的冰糖葫芦。他不好意思的咧嘴笑说:“啊!都碎了。我下次再买个完整的给你。”说完就要丢掉。
当时她忙攫住他的手,硬是不让他丢弃。
那支冰糖葫芦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那嫣红的蜜糖就犹如手臂上鲜红的血,是峥嵘的铁汉,却有着感人的柔情。
宋夜空伸臂搂住他的脖子,依靠在他身旁,重温小女孩时的温情。
“凯悦。”
“嗯?”
“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对你老婆很好。”
薛凯悦哂然一笑。老婆?他可从没想过。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
“我是和你说真的。你和小孔一个吊儿郎当的,一个不解风情,若再不好好把握青春,等到人老珠黄时,可就后悔莫及。”
人老珠黄?这小妮子自己找到了幸福,就开始操心起别人来了。
他拧了拧她的脸颊,“什么人老珠黄?少胡说八道。你以前不是老说少爷不解风情吗?干嘛现今眼巴巴的盼着他归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