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不是飘香阁的姑娘,不然我恐怕得抱着琵琶四处卖唱。’紫蝶欣赏她充满 个性的美。
‘我不习惯服侍男人……呃,对不起,你知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骆雪冰歉然地 说。
凭着崔三娘‘阅女’无数老练的经验,像骆雪冰那样横看竖瞧都迷煞人的美人胚子 ,简直就是未待琢磨的‘旷世璞玉’,‘前途’是一片光明、灿烂,好一副她不下海便 糟蹋了造物者杰作,是全杭州城男人损失般,崔三娘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地怂 恿着她下海。
骆雪冰略显不耐。瞧崔三娘那股殷勤,好似上天给了她这副傲人条件,是专为‘服 务一男人似的。哼!看她不一枪轰掉崔三娘这老鸨的脑袋。
‘你别怪她,她从小就被父母卖到这种地方,难免……’紫蝶看出骆雪冰的心思。
难免恨不得天下女人都是妓女!骆雪冰在心里嘀咕。
‘其实三娘人并不坏,刀子嘴,豆腐心,平常说话尖酸刻薄些,但心肠可比谁都软 。飘香阁的姑娘没有一个舍得离开她。’
‘所以你宁愿就这么继续糟蹋自己?’骆雪冰深不以为然。
紫蝶笑意凄然、无奈。‘我卖艺不卖身,三娘不会逼我的。’
她是飘香阁响当当的门面招牌,崔三娘自不愿轻易糟蹋,男人尽是一副德行,到手 的东西就不值钱了。
‘卖不卖身天晓得,至少在这种地方已经将女人的名誉给卖掉了。’
‘好姑娘家没人愿意在这地方卖笑、出卖自己的灵魂,但命运有时残酷得令人根本 无从抵抗。’这般娴静、典雅的容颜,是不该有无奈的凄怨。‘青楼就如同无法自拔的 污秽深渊,陷进去就只得任凭沉沦。’
‘古今皆然!’骆雪冰痛恶。
‘在你们那年代也有青楼妓院?’
哼!只要有男人,这行业还会消失吗?
‘在我们那年代不叫青楼,名目千奇百怪,你不进去探个究竟,还不知道是挂羊头 卖狗肉的妓院,干的全是肮脏的勾当!谁听你弹琴唱小曲,卖艺不卖身?看不饿死你才 怪!’她去当歌星或许还能混口饭吃。
这番话让紫蝶自觉形惭。
‘说来好笑,像你这样歌声娓娓动听,又弹得一手好琴,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在我们那年代,应该是人人敬重的才女,地位崇高的艺术家都不为过。’
唉!社会形态所造成的悲哀呐!
‘哦?’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女孩子在社会上也能拥有地位吗?’
‘未来的世界是讲求男女平等的,男尊女卑简直就是个笑话,有本事,女人的成就 往往可以凌驾男人之上,你们不也有个女皇帝?’
‘则武大圣皇帝?’紫蝶怯声低言。
‘我们叫她武则天,也许在你们心里认为她是个颠覆男人威权社会的坏女人,但在 我们那年代,可是我们女权的偶像,女人不再是男人羽翼下的弱者。’
紫蝶骇然!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不可思议的惊世骇俗论调,甭说是起而行,恐怕 连说就得被扣上离经叛道的帽子,那肯定比青楼女子还无法见容于这社会。
‘其实,凭你才貌双全的条件,想找个婆家并非难事,为什么还——’甘心作践自 己?
紫蝶笑而不答。青楼女子还敢奢望吗?
‘难道你没有心仪的男子?或者是对你倾心的男子?’骆雪冰不认为没有。
‘在青楼里,有的只是虚情假意,金钱的交易是换不到两情相悦的真实情爱。’紫 蝶无奈叹气,银两仿佛才是最真实的价值,爱情只是填补空虚的幻想。
‘在你们那年代,你应该有心仪的公子吧?’
有,凌霄,但却是个痛苦的感情。骆雪冰苦涩地想。
‘紫蝶姑娘,韦公子来了。’小翠进门通报。
紫蝶有几分意外惊喜,他向来是请她过府,很少亲自上飘香阁的。‘看来他是想见 见你这个名气响遍杭州城的神奇女侠。’
‘我?他——’算哪号人物?
‘是杭州城富商的公子,虽玩世不恭,性情倒是随和,为人善良、开朗、豁达,是 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向来古装电视剧给骆雪冰的刻板印象,会逛窖子的公子哥,有哪个会是好东西。尽 是败家的纨垮子弟!
‘怎么?我还没进门就损我?‘果然是公子哥轻浮的德行。
骆雪冰唯恐避之不及。‘不打搅你们。’
‘这位可是咱们杭州满城议论的神奇女侠?’他直视打量骆雪冰的眼神一点地不客 气。
韦孟飞有张俊俏的脸庞,尤其那使坏的神态,像极了——凌霄。只是那张俊脸没有 凌霄深轮廓所呈现出来的豪迈,比凌霄多了些斯文;风流的神态倒是同一副德行,标准 古装剧里纨垮子弟的模样!
‘这位是骆雪冰,现在可是咱们飘香阁的女保镳。’紫蝶怡然的笑意里,显然暗示 他别有非分妄想。
‘久仰,久仰,有幸一睹女豪侠的英姿,果然气宇不凡,而且美得令人惊叹,‘韦 孟飞啧啧惊叹,未曾见过目光如此犀利慑人、冷若冰霜的孤傲大美人。
骆雪冰厌恶冷冽的目光不善地瞥他一眼。油腔滑调的,紫蝶居然说他是个值得交往 的朋友?
关岳虽少了他那分俊俏,敦厚、诚恳可来得舒服多了。
她既不是飘香阁的姑娘。可没有陪这公子哥的义务,当下便步出了房门。
‘雪冰姑娘似乎不怎么喜欢你哦!’紫蝶笑意调侃,还没有姑娘给过他鄙视的眼色 瞧哩!‘滋味如何?’
‘不怎么好受,倒挺新鲜的,连马辉这狂傲嚣张的贼头都栽在她手上。自然不是个 简单的姑娘。在咱们杭州城,确实少见像她那般冷艳慑人的女子。’
‘小心哦!想采花的话,眼睛可得放亮,她不但是带刺的花,而且是要命的花。’ 紫蝶提醒,马辉差些就这么丢了小命。
‘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他看得出骆雪冰是朵要命的鲜花,虽然绽放得如此美 艳动人。
韦孟飞钟爱的曲乐,在紫蝶优雅撩弄琴弦间,悠扬醉人地拨动他每根心弦,陶醉在 忘我的天籁之音里,浅酌小酒,是千金难买的享受。
紫蝶善解人意的温柔婉约,让他忘了骆雪冰的孤傲、冷艳;对他而言,紫蝶才是真 正的女人。
‘前些日子,贵府损失不少吧?’紫蝶指的是遭‘雌雄义盗’光顾这档事。
韦孟飞不在意,笑说:‘他们要没找上我家,我还纳闷着是瞧不起我们韦家。
就当是替我爹做善事吧!’他是心存感激的。
‘韦老爷就这么算了吗?’
‘我爹已经报官府,四处张贴告示重金悬拿他们归案;你也清楚,钱财比他的命还 重要。’
‘至今还没人见过‘雌雄义盗’的容貌,官府也查捕多年,韦老爷恐怕是白费心机 。’
‘希望如此,这世间总需要有些侠义之士。’关倩儿娇俏模样掠过他脑海,他会心 一笑,说:‘这对义贼我倒是见过其中一位。’
紫蝶暗惊!不动声色探问:‘可认得是咱们杭州人?’
‘未曾见过,是位姑娘。有缘分的话,倒很希望能认识她。’
是关倩儿,这丫头太不小心了。
‘紫蝶姑娘,有位小哥要见你。’小翠抿笑通报,领了一人走进房。
小哥?这——不是关倩儿那丫头吗?那身乔装打扮教紫蝶想笑,却又为她紧张,韦 孟飞不会认出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