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那老者喃喃自语,一脸不可置信。
“大胆!”那严峻男子大喝,刀似有出鞘状。
“从虎。”阳姓男子示意他后退,何家姊妹们暗中稍松了口气。
“我已经饶了令妹一条命了,还不够吗?”阳姓男子冷冷道。
何叙君见他威势凌人,一旁那战神模样的男人又虎视眈眈,这阵仗压得人喘不过气,心知这些人也许大有来历,她暗自忍下不悦与恐惧,平着气道:“公子此话怎讲?”
阳姓男子仔细打量何叙君。眼前是个清秀有余,艳丽不足的姑娘,算是中上之姿,美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了,更别说是这样的姿色。但何叙君那身傲骨与凛然正气,如同遗世仙子般的清新气质,让他不得不将她摆在眼里。
他突然很想看看高傲的她,匍匐于他脚下的模样。
“朕——姓阳,名廷煜,住在紫禁城,年号兖成,登基方才半年多,此次上泰山去,是为祭天祈福。”
三名女子苍白着脸,惊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阳廷煜起身,走至她们面前,直视何叙君,“朕的妻子文皇后,乃是左丞相之女,令妹不但出口诅咒,还想取而代之,朕只轰了她走,算不算是饶她一命?”他扯下腰间龙纹玉佩,在她们面前扬了扬,彻底打消她们仅存的侥幸——他可不是冒牌货!
什么人不得罪,去得罪当今圣上!何依君这回大祸临头,只能抖着身子,什么妄念都不敢再有。别说贵妃她只敢说说,皇后之位,她有几颗胆也不敢去争啊!
何叙君率先屈身一跪,依君和倚君见状也一同跪下。
何叙君鼓足了勇气道:“皇上,所谓不知者不罪,皇上既是微服出巡,便不能怪罪舍妹言语中出言得罪。舍妹也许有违礼数,但却不知得罪的是文皇后,罪不及死,便不能说皇上饶了她一命!请皇上明察!”虽然手脚发颤,她依然挺身为二妹说话,末了还磕了个头。
听说皇上是个有道明君,只好赌一睹传闻的其实性了。
好个胆大刁女,竟敢顶撞皇上!严峻男子皱眉想请示阳廷煜,却见皇上龙颜转趋温和玩味,只好闭上了口,吞下怒火。
阳廷煜正是被她的“不知者不罪”一睹,怒气骤然消去大半,对何叙君另眼看待。真没想到一个小地方,也有这等聪慧女子。
“说的好,算你们无罪,平身。”
三女喜形于色,缓缓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阳廷煜问道。
“何叙君。何时的何,叙旧的叙,君子的君。”她小心翼翼道。
“何叙君?”阳廷煜咀嚼着,大笑道:“朕若说,何时的何,相叙的叙,君王的君,你道如何?”他紧紧凝视着她。
何叙君被他的话与目光,震得浑身一阵痉挛,心中翻搅着不妙的警告。
“很好……”她很勉强道。
阳廷煜扫了何依君一眼,顿觉此等庸脂俗粉之乏味,简直教人坏了冑口,更别说畏缩在一旁平凡的何倚君,根本让人忘了她的存在;反看姊姊何叙君,阳廷煜心中顿时浮起阵阵怜惜,简直愈看愈爱。
出尘脱俗,聪慧又有胆识,加上她的名字…
“朕正缺一名宠妃,朕的皇后也老为朕操这个心,而你,何时与君王相叙?哈哈哈!”阳廷煜仰天而笑:“这也许是天意吧!朕挺喜欢你的,就你了!跟朕回京吧!”
“皇上!”
出声的共有三人。那老者一脸不以为然,那冷冰冰的男子皱起眉头,还有何叙君,她则是一脸惊恐,正待拒绝。
“怎么?不愿意吗?”阳廷煜寒着脸,忽视了另两人。
“民女只想过平常人的生活,不欲入宫,请皇上高抬贵手……”她低头恳求。
“如此才好免了令妹的罪,你说如何?”阳廷煜威胁着。
何叙君慌道:“皇上方才已免了舍妹的罪啊!怎能……”以此作为威胁,这句话她不敢说。
“怎能如何?威胁你吗?你这可是指控朕喔!你已知朕的身分,出言不逊就不能算不知者不罪喔!”阳廷煜卑鄙地模糊掉焦点,得意地见何叙君吞下反对,更对她不慕荣华富贵而更加欢喜。
不过,他是皇帝,谁也不能忤逆他,尤其是女人。有一个懂得阳奉阴违兼敲诈勒索的皇后就够了,其它的女人,全都得顺着他!
何叙君僵着全身,呆若木鸡。记得不久前,依君才嚷着要当贵妃,她当状元夫人,何以这回,所有人的愿望,上天一一弄错了成全对象?
天啊……
第三章
何叙君顺利脱逃后,并未直接回崎怜县,既然来到京城,她打算去见傅谦。
京城说大不大,但要在此找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无异大海捞针,若要找个名人,可就容易多了,于是她隐匿在一家小客栈栖身,等待放榜。当傅谦的名字堂堂挂上了状元头衔时,她欣喜他如愿以偿,更庆幸找人容易许多,否则这茫茫人海,真不知要摸索到什么时候。
状元夫人吗?何叙君心里甜丝丝地咀嚼这四字,打听了傅状元落脚处,正要跨出客栈门时,那熟悉而其威胁力的身影,又一次出其不意地挡在她面前。
“你果然还留在京里。”来人那一双利眼中带着冷冷讥刺,“回乡路远,更何况你并不是真心想要离京,果然不出我所料。”
“风将军此话怎讲?”何叙君诧异地间。
风从虎瞄了瞄她,缓缓道:“越难到手的东西就趋让人珍惜,你倒是挺懂这一点的,处心积虑逃出宫,又留在京里不肯离去,好让皇上费一番工夫找着你后,再将你奉之为宝。‘娘娘’,深谋远虑啊!”
因他见过何叙君,风从虎便理所当然被皇上赋予捉拿她回京的任务。如今果真在京里寻着了她,证实心中猜想后,风从虎这声“娘娘”叫得讽刺不已。
何叙君朱唇微张,对于这番说词感到不可思议。
“我只是在等……”瞬间想到未婚夫,何叙君红了脸住口。
“等皇上前来接你是吗?”风从虎径自将她的脸红与顾忌当作心虚。
“不是!你这人真是……”教养良好的何叙君,想骂人又不知用什么词汇,只气得一张小脸忽红忽白,更添艳色。
偏偏皇上还真吃这套!风从虎努力忽视那惑人的美色,冷冷道:“娘娘,皇上对你的确是念念不忘,如你所愿,还是派了属下前来‘迎接’,请跟属下回宫吧!”
“不!我要去见……见一个人!”
“谁?”
何叙君左右望了望熙来攘往的人潮,风从虎会意,颔她走进一旁寂静无人的小巷里。
“新科状元傅谦傅公子和民女是同乡旧识,临入宫前,可否请将军通融一下,让民女去见见他?”何叙君小心斟酌语气。
她不甘受人摆布,就此断送自己一生,任何脱逃的方法她都得试试。或许,谦哥哥能为她出些主意,助她逃离,甚至为她出头。
见了傅谦再做打算!
“旧识?”风从虎瞇起眼睛,语气充满怀疑。“什么样的旧识?旧情人?”
何叙君满面通红,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应了风从虎的猜测。
“要属下放娘娘去会情夫?要是有了苟且之事,岂不辱了皇上?”
苟……苟且?
“你……”她真会被他气死!
“过去的就算了,皇上不追究,属下也无权多说;但如今娘娘既然是皇上的人,就该忠贞不二伺候皇上,岂能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他风从虎生平最恨,一是乱臣贼子,二是荡妇妓女!前者紊乱朝政纲纪和治安,后者破家败邦、靡蚀世风,教人欲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