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还在这?倪夙潮的神色几乎是立刻改变。他躲这个表妹躲到了西夏,一回来 就看到他,不悦的表情开过一瞬,随口敷衍了几句。
虽然他的不悦一闪即逝,但仍被小莫看出。倪夙潮似不大喜欢他的表妹,颇堪玩味。
倪家人忘情地敘情。小莫看着他们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非常羨慕。她可以算有家 ,也可以算没有,因为刘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刘家了。偶尔她也会思乡情切想回刘家,又 貪恋这脱軌的自由,时常在这矛盾中挣扎,身边却没人可诉苦。
「快请莫公子进门,别怠慢了客人。」妇人对儿子这个俊朋友印象极佳,赶忙吩咐 儿子,以免冷落客人。
观海山庄之所以叫观海山庄,是因为其中有座观海楼,楼高足足十丈。庄內园林广 大,傲视关中。关中丝綢富商倪家的财富,小莫进人庄內方能体会。
北方民风确实是较南方稍微开放,倪夜汐见了小莫这个外人,意满眼好奇、毫不避 讳地望着她,她也大方地回视。而袁环秋──倪夙潮的表妹──却只是态度冷淡客气地 谈个几句,就跑去黏倪夙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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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庄內这几天,倪夙潮整天与小莫形影不离,悦夜汐在进着她大哥的同时,对『 莫奇情』这个潇洒俊帅的天涯浪子也是崇拜不已,常常对着哥哥撒娇之余,也缠着小莫 说些旅途趣事。
「有回在西湖湖畔啊,看到几个故做风雅的草包,围成一圈在那比谁是草包。」小 莫说着她刚离开苏州的故事。
「草包怎么比?有人这么爱当草包啊?」倪夜汐瞪大了眼睛,期待着小莫的故事。
「草包当然不知道自已是草包,可是偏爱表现出一副自己不是草包的模样,所以看 起来就更加草包啦。」小莫想起他们的草包样就觉好笑。
「怎么比、怎么比?」倪夜汐等不及了。
「哪,就是一群人集在一起吟诗作对啊。偏偏他们当时又没人会起头,只会在那吹 噓自己有多厉害、多有才学。我路过那儿实在受不了了,就上前去说要为他们出个题目 ,他们还很高兴的请我当裁判。」
「你出了什么题目?」倪夜沙眼眸闪呀闪的,十分可爱。
「当时我们人在苏堤,我看夹道杨柳是特色,就出了个简单上联,叫他们对下联, 想不到他们对的还挺快的。」小莫道。
「对的快还叫草包啊?草包在什么地方?」
「对的快,未必表示对的好啊。」
「什么上联啊?」
「『春日晨曦初露下』,然后要他们用下联来说说杨柳,我心想应该不难。」小莫 微笑想起当天耶些草包。
「草包的下联是啥?」
「第一个自苦奋勇的草包对的是『不见杨柳雾茫茫』。」小莫道。
「还可以嘛。」倪夜汐觉得差强人意。
「我后来才发觉,这还是那群草包当中算最不草包的下联了。」小莫摇摇头:「第 二个草包对的是『小心杨柳在前方』。」
「为什么?杨柳在前方有什么好小心的?」倪夜汐觉得奇怪。
「免得撞上啊。」倪夙潮在一旁会意地笑。
「哇哈哈哈……」倪夜汐捧腹大笑。
「第三个草包对的是『杨柳挡路砍了它』。」
「哈!哈!哈!」这回连一旁的倪夙潮都受不了了。
「第四个草包对的是『杨柳漂亮拔回家』。」
「这人八成家里太窮,没钱种杨柳!」倪夜汐笑道。
小莫摇头笑道:「西湖杨柳多,根本不必拔的,并非窮人就种不起。」
「原来如此。其想去看看,像莫大哥一样到处游山玩水,四海为家。」倪夜汐满脸 羨慕。又问:「草包们对完了吗?」
「没!第五个对的是『烹煮杨柳风味佳』。」
「杨柳也能吃吗?」倪夜汐好奇地问。
「据我所知,应该不行。这傢伙大概成天只想着吃吧,闲暇可能常干些焚琴煮鶴之 事。」小莫续道:「第六个对的是『杨柳腰枝俏美娃』。」
「这人大概是个登徒子。」倪夜汐撇撇嘴。
「可能。第七个对的是『坐观杨柳悟佛法』。」
「这是什么意思?」倪夜汐不解。
「释迦牟尼佛是坐在菩提树下悟道的,这位草包可能搞销了吧?」倪夙潮好笑竟有 这种草包。
「原来。」倪夜汐会意。
「第八个对的是……」
(作者日:掰不下去了)
他们三人快乐的谈天,却引来一人的不悦。袁环秋在一旁始终插不上嘴,颇感懊恼。倪夜汐不但紧紧霸着倪夙潮,也吸引了莫寄情的注意,害她想接近倪夙潮都没机会,单独相处更是不可能。在观海山庄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见倪夙潮一面,如今这两人在他身边,她根本连一点地位也没有。
从幼时起,倪夙潮的一言一行就直是她心之所系。她爱慕、崇拜进而喜欢上他。而 表哥一直坚決推拒上门的婚事,她一直以为是为了等地及笄,早已芳心暗许。
谁知在她十四岁那年,表哥竟大老远跑到江南,向江南第一才女提亲,令她难过了 好久,心中暗自希望表哥不会雀屏中选,贏得那个什么奇怪的「隔帘选婿」競賽。她不 认为敢这样选婿的女子会是怎样的贤良,必定不安于室,配不上表哥。但她也知道,表 哥是人中龙凤,中选的机会很大,所以表哥离家这段期间,她提心弔胆日日期盼。还好 后来选婿競賽因刘小姐失踪而不了了之,才教她松了一口气。
及笄之后,满以为姨母会美人前来提亲,为她和表哥完婚,但等了又等,等了将近 两年,推掉了不知多少婚事,就是不见观海山庄方面有什么表示。她普向爹娘坚決表示 ,非表哥不嫁,爹娘起先也曾向姨母、表哥探问过,得到的答覆都是些推諉之词。眼见 表哥都二十五、六了,似乎仍未表示过对哪家的姑娘有意,她也就抱着这一丝希望,继 续等下去。
表哥离家三个月来,她厚着脸皮赖在观海山庄苦等,连家都不回,幸亏姨母对她还 不错,故纵然倪夜汐对她并不是推心置腹,她也稍感安慰。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年纪 也不小了,青春苦短,要不是爹娘一直支持她当观海山庄的少夫人,也许她早已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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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夙潮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小莫度过。或是把酒言欢,畅谈国家大事及彼此生活态 度,或打猎骑马、射箭下棋,言语之投契,简直令他觉得相见恨晚。而小莫也将他当成 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的刘小莫,但是他曾经帮过她, 在她有困难时仗义相助的恩情,她永远也不会忘,她早把他当成知己了。
「莫兄,这盘棋你是输定了。」倪夙潮在左下角的劫一打,做成了二眼,成功地攻 占了整整将近四分之一地盘。他好久没贏得这么痛快了。
八月炎热的天气,光是坐在院內下棋,汗水便不停地冒出来。倪夙潮干脆脱了上衣 ,拿着蒲扇猛搧,模样姿态有趣极了。但是结实的肌肉、有力的臂膀及胸膛,古铜色的 皮肤上凝着汗珠,这样的半裸美男,足以令每个少女脸红心跳。
小莫道时回过神来,见到他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异样,眼前的情景让她不自在, 她也只能视而不见,难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