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第七次一同打球,我的成绩依然贯彻始终的烂!实在不是个运动的料。
“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剩下扔几局你可以拿几分?”卢永霖每回都被迫收我的烂摊子,早已习惯从残局中求胜。
“每次都要我一个人打双人份,太操了吧?不想打的话就休息一下吧!”他笑声手电筒过我的肩膀,正确无误地让我来不及躲。
“怎么大老板上班也操、下班也操,已经灯枯了吗?”我嘿嘿而笑,肩膀一耸,滑溜地从缝隙间逃离他的掌握,向旁挪了挪。
“不要叫我大老板。”他的声音慵慵懒懒地,像是醉人的麻药:“我精力旺盛,身体健康,才不像你这只弱鸡,弱的连八磅的球都拿不好。”他也跟着挪动身躯,这回攻击的是我的腰。
“可是我用力捍人很喔!你要不要再试?”我威胁他,手指已经对准放在我腰上的手,还不放开?
“我今天没带撒隆巴斯,饶了我!”他苦着脸藏有笑意,将手收了回去。
这是每回打球都要重复的游戏,他攻击我闪躲,互有胜败,刚开始我死命逃避,到头来渐渐习惯,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碰触,除了他脸皮够厚,最重要的还是我的姑息。
是我偶尔不小心所冒出的惊慌失措与窘态取悦了他,真要命!我的安全距离一向比一般人大,他超过了界,我却未能及时阻挡,偶尔几次的抗拒不够正气凛然,恐怕也被当成欲迎还拒了吧?
我心里清楚,如果换做别人,大概容不得对方碰我半根头发就已破口大骂,卢永霖能步步进逼,主要是他已经开始侵占了我的心,我们互相默许了对方跨越彼此的安全距离,只是我没有他来的干脆,他跨的俐落,我在挣扎才有这一次次的攻防战上演。
与他相遇,不在我预期当中,与他牵扯,也不是我所能招架得住的;生命中若留了个位置给他,他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更是我不愿多做臆测的遥远事。
“在想什么?”卢永霖打破沉静,望进我呆滞住的眼里。
“没什么。”我不自在地干笑着,将身子往后挪动,因为他的脸已经逼近我面前不到二十公分了,“只是想,我下本书的男主角中女主角这么对望时,该说些什么话。”
“作家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脑子里想的都是稿子,就连生病也是?”卢永霖的声音有点纳闷。
“不知道,起码我是这样的。”
“那我告诉你,男女主角这样对望时,根本不会想讲话。”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打算证实什么。
“哦?”气氛有点危险,我警戒地看着他。
“这样的距离对看,男女主角这一刻应该要接吻才对。”卢永霖微笑着凑近,我狼狈地猛然侧身往椅背上靠去,他并没有继续进逼,笑容持续着,显然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我知道就好,不用示范,谢谢!”我伸手挡在身前,是不是要与发展这样的关系,我尚未决定,也没有心理准备。
卢永霖长长叹了口气,表情是无奈地苦笑。
“喀喀”的高跟鞋声音与一个人影捉走了我片刻的注意。透过卢永霖,我看见他的身后出现了个可以说视我为仇的不速之客——林琪珊。
早在我第二次踏进这里时就想过,也许有一天又会和她或者岳馨莲在此不期而遇,但我没想到会是在这种状况下——
卢永霖与我相互对视不过咫尺之遥,气氛暧昧地十足会让旁人想歪,我看见林琪珊的脸色青绿,显然正往最糟糕的想去。
我迅速将视线调回卢永霖的脸上,视她而不见。
从没仔细地这么与他对望,当然不曾体会他那张潇洒的俊脸若是直视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时,会造成对方多大的震撼。我的心跳在胸腔骨骼间撞击出声,勉强保持呼吸像是走在钢索间摇摇欲附,稍不小心便要泄漏心情。
我故作不经意地又偷偷瞄了林琪珊,看见她死命咬着下唇,一脸气急败坏,我不禁有种邪恶的快感。再装嘛!明明是她自己喜欢卢永霖,偏偏假装为了岳馨莲而出头,我看她能撑到几时。
通常不小说中,清纯善良的女主角为了不愿当第三者,会在此时刻立即远离男主角,并且鼓励男主角追上前去,亲自向他的女友解释,只有邪恶的第三者会适时制造和男主角亲密的机会,故意让女主角当场撞见,好造成完美的误会。
但此时此刻,林琪珊不是卢永霖的女友,我的角色其实也很难定义是女主角或者第三者,再加上我这个邪恶女人一向当不得乖乖牌,过过坏女人的瘾,便闭眼靠了上去——
卢永霖受了我的暗示,轻柔地以吻封缄,遂了我的愿。刚开始我心里还惦着林琪珊此刻的表情,但却忽略了卢永霖的存在感会随着吻越来越深入而大到夺走我的理智,温热的唇吮吻着我的唇、柔软且甜蜜,教人一吻上瘾便越陷越深,但愿长醉不醒。
睁开眼时,我与他脸庞相距不过几寸,近的连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的身躯也全陷进他的两臂之间,浑然不知刚才是怎样落入他的怀抱的,只知道呆呆地看着眼前卢永霖带着温柔微笑的脸。
又一阵阵的“喀喀”声唤醒我的视线。高跟鞋急促而愤怒的声音敲着我,提醒我及时目送林琪珊的远去,也许是因为我频频朝同一方向望去,卢永霖此刻也发觉了不对劲,跟着加头。
“原来是这样?”卢永霖对着林琪珊的背影问我。
“嗯?”我不解他的意思。
“我是不是托了她的福,才得你投怀送抱?”他回过头,温柔的笑不见了。他知我对林琪珊的心结?
“啊……”我既羞愧又恐惧。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他的眼神冷淡的封了冰。
我的心也跟着封了冰。
这算是什么样的发展呢?忐忑地过了一个星期,卢永霖照样准时来敲我的大门,更显得我这星期以来的有不安与多疑,有多么可笑!
平静的生活从此于我成奢侈。
卢永霖变,变得陌生,不!变得让我更觉得熟悉。这么说吧,卢永霖变得比以前更热情,见了面就来个热情拥抱,再加一个热吻,手更是无一刻离开过我,或牵手、或搭肩、或揽腰,找到空档便要索吻,他变得极具侵略性,笑容更加邪魅,好似多数同行笔下那种坏坏的男主角,更印证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那个坏的让人想拿钻戒砸死他的男人。
让我觉得熟悉的原因是他回复了初相遇时的面目,霸道而邪气,与之后几次来往,温柔而贴心的他相悖离,所以又让我觉得陌生。
如果他以前是用鲸吞蠢食的手段追求……他对我如果算是追求的话,他身经百战地,现在改采速战速决的方式想攻城掠夺了。
等了一个星期,在疑惧与期待中等到了一个热烈的情人——是情人吧?事到如今,我不想承认也不行——我悬空的心感受到踏实,却又低荡着一丝陌生。我自他如火的拥抱中滑轩脱逃,笑着将他送我的……
“这是什么花?”花痴的我不耻下问。
“绣球花。”他在我颊边偷了个吻。
我红着脸逃开,找个尘封的瓶子洗了洗,将他头一回送我的花插上。牛皮糖卢永霖亦步亦趋,在我洗瓶子时候猛嗅我脖子,弄得我差点将之摔碎,在我插花时研究着我的头发,一丝丝、一绺绺地玩弄,吊得一颗心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