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的热切打不散邵敏冰然的表情。“我并不欢迎你。”
“我明白。可是风水轮流转,二十几年后就换我的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到时候就轮到您来笑话我了。”
“呵。”
“父亲?”一向严肃的父亲突然笑开,让新郎好惊讶。
“我代表雷家欢迎你。”
“谢谢爸。”这算是拿到公公的支持票了吗?
新人总算走到牧师面前,“结婚进行曲”暂停,接著下一道例行的程序,牧师朗朗上口诵出赞美词。
可惜,新人们并不专心。
“结婚是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相信我,你不会有机会。”
“刚才依依跟我说──”
被点名的新郎虚应了声,专心回应牧师的问题:“我愿意。”
相同的问题落在新娘头上,同样得到肯定的笞覆。
“……她提了一些童年往事,非常有趣。”
“是吗?”新郎只专注在为新娘戴戒指。
新娘却很分心,打马虎地为新郎套上戒指。“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这么多话?“专心点。”
“……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君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新郎不由得愣了下,看见一张促狭的表情。
“有乳糖不耐症的你从我笑你个子矮的那天起,为了长高每天喝一公升的鲜奶,真是辛苦你了。”
“你……”
“可怜的老公,天天拉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陆云……唔!”
众目睽睽之下,新娘主动吻住新郎,引众哗然。
总要让她扳回一城才算公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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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该“做”的都“做”了,还“做”得非常彻底的时候,正是三更半夜、好梦正酣之际。
照理说,是不应该有人清醒的,但──
“噢!”好痛!
夜半俏臀突来的疼痛和冰凉分外清晰,瞬间踹开强拉陆云侬下棋的周公老人家,还她两眼惊醒。
在新婚夜梦见被马踹是不是吉兆?浑沌像浆糊似的脑袋还有余裕突发奇想。
真正清醒后,她发现自己赤裸裸地坐在地上。
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梦中的那匹马就是现实中霸住她这方床位的大脚丫子,那位该给与她一双臂膀呵护她一生的老公趴著霸占大半张床,裸露精瘦的身子熟睡,浑然不觉身边少了什么甜蜜的负荷。
“算你狠。”睡意全消的她瞪著丈夫的背,目光触及肩上红肿的抓痕忍不住红了脸,再看见自己身上的吻痕更是热度窜升。
童男童女的第一次拜现代A片氾滥及性教育开放之赐,并没有太多的生涩尴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差别仅在于姿势难度的高低问题,没办法一下子就跳级到几乎违反人体工学的超高难度技巧。
但最基本的级数已经够让人脸红心跳了。
再看下去,她明天不长针眼也难。年轻的丈夫穿衣服看起来比较瘦,脱下之后才知真章不容小觑,有棱有角、肌理分明且不突兀,自然匀称。
身为设计师的专业意识突然抬头,脑海中闪过灵光──
用人体的线条美作下一季的设计主题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拉起薄被盖住床上春光,陆云侬套上睡衣走进书房想趁灵感还在的时候画几张草图。
坐在书桌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有个女孩──是她,穿著高中制服,似乎是在午睡时被不肖的同校学生偷拍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他从哪拿到这张照片的?”不懂。“等明天再问他,现在先找笔跟纸──抽屉上锁了?真奇怪,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上锁的。”
好奇心使然,陆云侬回头找了根发夹当开锁工具,简单小常识:单道的弹簧锁用发夹或铁丝就可破解。
寻宝似的拉开抽屉,在最下层挖出七大本厚重相簿,按年份整齐排序。
一翻开,里头的主角都是她。
旁边留白处填满苍劲整齐的楷书体,写著照片中的她在做什么,连上课打瞌睡流口水、在巴黎违反交通规则穿越马路、还有在香榭大道踩到狗大便的镜头都不放过……哪家征信社的人啊,好差劲的幽默感!
“真的有……”
原本不相信夏依下午说他这几年来都派征信社的人注意她动向的陆云侬现在不相信也不行了。
这个男人对她真的用心到极点不是?
整整七年,每个月都有,钜细靡遗得让人热泪盈眶。
不用言语、不直来直往,在暗地动手脚──的确是他的作风。
他是天才吧?为什么在情感上表现得像个白痴?
“你不怕嫁的是格林童话里的蓝胡子?”惺忪的声音带著微微的磁性,煞是好听,并不羞于让妻子发现这个秘密。
“我是你第一任妻子,我也没有在抽屉里发现任何受害者,而你也没有蓝色的胡子。你吓了我一跳。”
他抱起她,同坐在椅子上。“新婚之夜留丈夫一个人在床上是作妻子应尽的义务吗?”
“新婚之夜把妻子踹下床也不是丈夫所应为的吧?”她反击。
作丈夫的人脸上出现尴尬赧色。
“怎么样?”
“扯平?”
哪能这么简单。“我还帮你盖被,说起来你倒欠我一笔。”
“那么,用八年的等待来抵如何?”
八年……“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只有七本?”
“你第一年在欧洲及北非一带旅行,居无定所,很难找。”他陪著她翻过一页又一页,重温过去的思念。“之后你留在巴黎学珠宝设计,移动的范围不大,我雇的征信社成员比较容易掌握。”
“你不担心我在巴黎发展异国恋曲?”
“事实证明你没有不是?”
“是啊,某人在背地里玩起威胁恐吓的把戏,就像高中时一样,逼退每一个对我有意思的人。”
“夏姐都告诉你了?”
“我才知道你这些恶劣招数早行之有年。”
她的耳边响起低低的笑声:
“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会用权势压人的时候,只有你还坚信我可以变成一个天真单纯的少年。”
“从你十六岁生日那天起我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为自己挪挪舒服的姿势躺进身后胸墙。
雷君霆闷声吃下她压在瘀青上的痛楚。
“你早在六年前就向我爸提亲,说要娶我了是不是?”他曾说满十八岁就要娶她,没想到还真的做了。
“嗯。”
“我爸为难你了?”
“爸只是在测试我。”以不打扰她生活直到她愿意回国为条件来测试他的用心,若非如此他岂会多等上六年,到最后不得不用点小手段拐她回来?
“嘿,你翻太快了。”陆云侬突然叫道,止住他翻页的手。“对了,你喊我爸的时候这么坦率,怎么喊你自己的爸爸就那么别扭?父亲母亲,这么叫感觉很疏远。”
“我自小就是这样称呼双亲。”
“那为什么──”
“你刚嫁给我,有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慢慢看,先别多事。”
说她多事?“喂,男人──”这时候不说他,更待何时。“我嫁给你,你就是我的丈夫,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难道你娶我只是为了拿我当逼婚的护身盾?我这个妻子的功能就这么薄弱?”
作丈夫的眉头皱紧。“如果只是要找个女人当盾牌我何必非要你不可?我只是想提醒你,电影《真善美》的情节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如果你想扮演茱莉安德鲁斯的角色最好是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