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仲邦无奈又惭愧,「麻烦张阿姨在她面前多帮我美言几句了。」他只能这麽调侃自己。
张阿姨摇了摇头,为这对互相折磨的有情人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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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剧烈疼痛彷佛无止尽的蔓延,疼痛几乎耗光她的意志,她只能凭藉身体本能的用力著。
「宝贝,你一定可以的,用力推……」袁仲邦心疼的望著产台上的女子,手握得好紧,不断鼓励著她。
乔咏心满身大汗,早巳疼得无法言语,她最爱的男人身著消毒衣,口罩遮去他大半的睑,但掩不住他眼底的焦急与忧心。从头到尾他一路陪著她,不断在她耳边呢喃鼓励的话,虽无法分担她的疼痛,但多少有些抚慰的作用,在每一次疼痛来袭时,她总是抓紧那双宽厚有力的大手。
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阵痛後,她模糊的听见医生的恭喜声。
孩子宏亮的哭声响彻整个产房,裹上乾净的毛巾被护士抱至她的胸前。
「你看,是我们的宝宝……」袁仲邦露出满足的微笑。
小婴儿全身红通通的,一张小脸因为用力哭泣而皱著,袁仲邦感动得无法言喻,生命的不可思议正深深的震撼著他。这十几个小时的折磨令他筋疲力尽、情绪溃堤,此刻早已分不清脸上布满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乔泳心看著那个得来不易的孩子,他是自己辛苦怀孕十个月才产下的小生命,却也是属於袁家的孩子,她的心情复杂又感动,忍不住哭了。
小婴儿很快的被护士带去清洗,她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昏昏沉沉的睡去。
仿佛睡了一世纪之久,她缓缓睁眼,经过三天的休养之後,她的体力逐渐恢复,母亲照顾著她,袁仲邦只要一下班就会立刻赶到医院接替照顾的工作,他的父母也来医院探梘过乔泳心一次,带来了许多产後的补品,没有婚姻关系的双方亲家见面,虽不致恶言相向,倒也客气得有些尴尬。
在门板上轻敲了两下,袁仲邦推开门,看见她正坐在床上翻阅杂志打发时间。
「你醒来了?我带了晚餐来给你吃。」他笑笑。
「嗯。」乔咏心点点头,闱起杂志,有些不太自在。
「我刚才去看过孩子了,他很健康,像你,也像我。」袁仲邦心满意足的微笑,语气里充满为人父的骄傲。隔著玻璃橱窗,宝宝安详的睡著,粉粉嫩嫩的小人儿,那是个健康的男孩。
「你想去看他吗?」
乔咏心一震,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眼,故意冷淡地说道:「不用了。」
袁仲邦没有接腔,沉默的将方姨特地为她准备的晚饭放在餐枱上。打从孩子出生後,她没去看过一眼,故意表现得冷漠无情,他知道她在想什麽、介意什麽,但他没有说破,只是配合著她演戏。
「吃吧,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他将盛著食物的移动式餐枱推至她的面前。
乔咏心盯著面前的餐点,手拿汤匙无意识的搅动著碗里的食物。
「你……把孩子抱回去吧!」她眼神空洞的开口。
「不行!」袁仲邦的口气强硬,一点都没有考虑的回绝。
她怔忡的抬头看他,无法言语。
「孩子必须吃母奶!」他心意坚决。
「可……可是……」她害怕,强忍著不去看他已是极痛苦的折磨,若让孩子与她相处一段日子,她害怕自己届时将无法割舍,那让她惶恐。
他以孩子父亲的身分命令道:「我要他健健康康的成长。」这点没得妥协。
乔咏心不语,只能低头望著自己的手指,犹豫又犹豫。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握起她的手,万分爱怜的在手背上印下一吻。「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母爱的滋润吗?」
「但——」她挣扎。
「孩子必须吃母奶,」袁仲邦在这一点上展现出难得的坚持,「吃母奶的孩子比较健康,抵抗力比较强,而且对母亲也好。」
乔咏心仍是沉默,动人的水眸瞅著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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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乔咏心的健康著想,袁仲邦要她在医院多住些日子,直到体力完全恢复才出院。而孩子则以吃母奶为由,被袁仲邦强行丢在女方家,他自己则每天下班都来探视孩子,直待至半夜才回袁家。
不忍见他两地来回奔波,乔家两老意欲将咏心房间的墙打通,如此才有较大的空间照顾孩子;时间太晚时,袁仲邦也好有个休息的地方。他对咏心的用心早已让乔家两老摒弃了过往成见,默认了他:毕竟婚姻只不过是一个形式,有没有真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此真情至性的男子世间难寻,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好反对的?
但袁仲邦却另外买下了一栋豪宅,安排乔咏心举家搬迁;既然要改变屋内格局大举施工,他乾脆买下一栋屋子送给咏心。新房子的环境、地点都比原来的旧家好很多,漂亮又舒适,这么一个大礼对袁仲邦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乔咏心一家而言,简直是天外飞来的财富,真要收下又没那个脸:但袁仲邦说那是他对岳家的一点孝心,也是为了让咏心母子有个较好的环境居住,对孩子的成长也比较好。他搬出的说辞冠冕堂皇,迫人的气势也教人无法说不,在他强势的主导下,众人只好同意了。
其实坦白说,是因为袁仲邦介意左邻右舍的闲言闲语,他知道邻家三姑六婆在背後对咏心的指指点点,尤其到怀孕後期根本藏不住肚子时。碍於传统的禁忌,怀孕期间不能变动孕妇房内的任何物品,虽然是现代人,他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一直到孩子生下来,他立刻安排他们住进新房子里。他不要咏心受到半点儿委屈,且还是因为他的关系,也不要他的孩子在那种负面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替他们搬家一事是势在必行的结果。
生命真的是很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乔咏心望著正奋力吸奶的小家伙,脸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辉。他好小,粉雕玉琢的,眉眼像他的父亲,明亮有神,天庭饱满,下巴丰润,鼻梁挺直,他遗传了父亲大部分的优点,长大必会跟他父亲同样英俊。
两道炯亮深邃的目光盯得乔咏心双颊绯红渐起,她不敢往他的方向看,怕看见他眼底深沉火热的眸光,但他的存在感强烈得不容忽视,严重的影响著她。乔咏心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帮宝宝调整更舒适的姿势。
袁仲邦凝望她哺乳的画面,胸臆间充盈满足与感动,这是他的妻、他的儿,有他们陪伴在身边,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小家伙很安分的吸著奶,不哭不闹,为他母亲省去许多麻烦,但初生时每四个小时一次的哺喂仍是让袁仲邦心疼她的睡眠不足,所以半夜他都尽量起来喂奶,用事先储存起来的母乳。有时乔咏心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仍会坚持自己喂奶,预存的乳汁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即使如此,他仍坚持全程陪同,不在意是否牺牲了自己的睡眠,就算明天还要上班亦然。
因为怀孕,她的胸脯变得更加丰盈,袁仲邦望著孩子吸吮的画面,不禁勾起另一层想望,一股紧绷迅速自下腹升起,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隐隐窜动著火焰。
空气中流转著微妙的氛围,形成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张力,乔咏心不敢移开目光分毫,只将视线集中在儿子的身上,十分专心的喂著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