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不自然。
「他欺负你了?」袁仲邦抬起乔咏心的脸,不舍的问。
她推开他的手,低垂著头,不肯让他看见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他不容推拒的捧起她的脸,心惊的看见她脸上的脆弱,她眼中有泪。
「不要……」她抗拒著他的碰触,强忍情绪的细声呜咽。
罕见的抗拒姿态令他微愕的放开了她。
「我……我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她忍住哭意,声音颤抖的向他告辞,不等袁仲邦回答,转身就走。
「咏心——」袁仲邦怔了下,随後追了出去。
晚宴里没有几个人发现男女主角已经离开,一踏出酒店门口,她立刻奔跑了起来,情绪已然溃决。
「咏心!」他在路边拦住了她。
「不要!放开我!」她挣扎著挥开他,脸上泪水交错。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拦腰抱住了她,恐惧与不安揪紧了他的心,她失控的模样吓坏他了。
「我要回家……我想要回家……」她像个旁徨无助的小孩般嘤嘤啜泣,还不断推拒他的拥抱。
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他们拉扯的模样立刻引起路人的注意。袁仲邦当机立断,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先回去再说。
她并没有多做挣扎,上了车,袁仲邦将她抱在怀里,双手一刻也不愿放开。一路上,她只是将脸埋在他怀里猛哭,一句话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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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袁家,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袁仲邦抱著她回房里,将她放在床上,不停抽泣的她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他缓缓在她身前蹲下,单腿曲膝仰望著她。
「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他安抚的低语,心里却没有把握这会是件轻松就可以解决的事。
乔咏心睁著一双泪眼看他,一颗心像被拉扯得四分五裂般疼痛,看著那双回望自己的深眸,所有的话更像梗住般难以出口。
她猛地摇头,为了一切的烦乱,心早已碎了一地。
「别不说话。」他的不安更深,却有预感她的话将不会是自己乐意听到的。
「我没有办法……」她摇摇头呜咽道,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贞落。「我……我觉得好累……」
「累?为什么?是因为上课?还是这几天筹备宴会——」他的心一沉,极不希望猜测成真。
乔咏心仍是一个劲地摇头,为他的话。
「我们分手吧!」
袁仲邦如遭电击,难以置信的看著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看不出来吗?我不快乐!我一点都不快乐!」她哭吼道,没有办法忍受他像是看罪人一般的眼神。
「为什么?当初说要去上课的也是你自己,不是吗?」他霍地起身,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她的话,她竟然说要分手引在她刚成为他的未婚妻时。
「可是我好累……我无法再继续下去……」她哭。
「那就别去了,别去了!」他紧抓住一线希望的说。
「你不明白,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她喜欢学习,但当发现学习变成了一种责任,一种无止尽的永远,这一切就成了压力,让人难以忍受。
「那是为什麽?我并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如果你不喜欢参加宴会,以後我就不带你出席,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并没有要求你样样追上我的水准、改变原来的自己,难道你不懂吗?」他痛苦得哑了声音,惊恐的看见她脸上心灰意冷的神情。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他是袁氏企业的代表,有身分、有地位,当他的妻子必定得是能荣耀他的女人,不像一般人那样活得恣意随性。他若迁就了她,他的父母会怎么想?他们两老能坐视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不甩外界的闲言闲语吗?更何况面子几乎是他们这种人的生命。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袁仲邦挫败的低吼,明知她说的是事实,但他无法放弃她!
乔咏心望著他,呜咽出声,「分手吧……我们分手吧……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她崩溃哭泣。
「你怎么能这样冷漠的说出这种话引」他气红了眼,大手捏得她手臂发疼。「难道你就没考虑过我的心情?」
「这要求对我何尝不残忍?」她泪流满面地哭叫,「我爱你啊!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快乐……」
袁仲邦只能紧紧抱著她,激动无言,似乎想藉此打消她的去意:紧紧的,不愿放手。「一定还有解决办法的……」他心情紊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乔咏心埋在他怀里猛摇头。「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别说了!别说——」他不要听,已付出的感情怎能收回?
「我们的背景相差太悬殊,本来就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只有痛苦……」她心碎哽咽。
「难道为了我也不能妥协?」他嘶声低语,心底却明白他只是在做困兽之斗,到头来也不忍见她终日郁郁寡欢;他是自私的,明知她不快乐,却盼望那只是过渡期,也许以後就会习惯。
「我爱你,但是这份感情却困住了我。」她抬起泪湿的眼,「我不适合这种生活,後来我才渐渐明白……系住我的只剩下这份对你的感情。」早就应该走开的,但她却勉强自己留了下来,日复一日愈形凋零,对自己踏出的步伐开始犹疑起来,直到他的父母毫无预警的公开了她的身分,她才情绪崩溃不肯前进一步,终於承认这是个错误。
「你不是认真的……」他不愿相信,但微微哽咽却泄漏了他的情绪。
「我试过了!我努力过了!」她哭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她挣开他,埋头倒向床褥,拒绝再接受他温情的拥抱。
「是因为我的身分……」他苦涩无言,望著哭倒在床上的她,一双手空荡荡的。
「我总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永远也达不到你母亲的要求——」
「我不在乎——」他急切表明。
「可是我在乎!」她打断了他。
房内有著短暂而绝望的沉默。
「我爱你……但是我们分手吧……」她心碎要求。
第七章
「伯母,咏心在吗?」文若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她在房里。」乔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指著二楼。
谢过乔母後,文若绮直接上二楼乔泳心的房间。
门板被随意敲了两下即推开来,乔咏心抬起头看见她。
「你怎么来了?」她有气无力的问,约莫可以猜到好友为何而来。
「我听说你和袁仲邦分手了。」文若绮怔怔的看著一脸憔悴的她,像是证实了自己心底的猜测,她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乔咏心没有接腔,自从那一晚之後,她镇日足不出户,对一切丧失了兴趣,已经好多天没有摆摊了。
「为什么?」文若绮质问,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口气有多么街又突兀,像是个审判者,不能原谅好友的作为。
「我们不合适。」她静静的开口,声音空洞,彷若一尊不会哭、不会笑的瓷娃娃。
「不合适?什么意思?」文若绮完全不能接受她的说辞,「你在他父亲宣布订婚消息的当晚和他分手,你害他成为多大的笑柄你知道吗引」她气愤的大吼,这是两人自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吵架,为了袁仲邦。
「我没有办法……」原以为泪已流尽,但她还是哭了,好友的质问以及对他的愧疚化成一道利鞭,狠狠的划上她的心。「我没有办法适应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要求让我无法喘息……我只能这么做……」在伤害更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