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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华坐起身来,说:

  “那你要我怎么样,她是我母亲,你是我妻子。关系怎么改变?你要我抛妻还是弃母,嘿!”

  麦耀华居然冷笑,又再重新睡在床上,干脆把面孔朝里,不再理会小红。

  忽然之间,小红醒悟了。

  原来男女的激情之后,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的甜言蜜语,不是灰飞烟灭。

  所有的海誓山盟,都非悔约。

  生活与人情是滔天巨浪,淋熄了激情所引致狂燃的心焰,同时,也冲刷着三生石上坚固的盟约,使之黯然褪色,只留痕迹。

  如果丈夫有一颗已变的情心,还可以干净利落的设法扭转乾坤,或者再回头也不要他算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它只不过是要迫令小红自一个痴迷的美梦转醒,接受现实,适应人生。

  而这过程,竞是痛苦得只能意会,而不便言传。

  麦耀华依然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赚回的一份收入,安安稳稳的放到妻子的手上。他认为这已经尽了义务。于是安心等候享用他的权利。

  而其中最大的权利就是小红要勉力做一个百忍成金的好妻子,所有人情事理,如何纠缠、如何化解,如何结怨、如何妥协,做丈夫的不要再管再理。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太鲁苏、太琐碎、太婆妈,都不应该是男人大丈夫所关注的。更遑论着手处置。

  作为女人,或更具体一点说,作为妻子,就有天生的责任去哑忍,或排解这一切的生活纷扰和人情瓜葛。

  小红在蓦然发觉了这重重的人际关系与义务之时.吓得哭过闹过,以致于猝然憔悴。

  婚后的冯逸红被所有的富恒企业同事认为是沉静了,少掉活泼。却增添成熟,都说是由少女晋身而变为少妇的当然表现。

  小红心内叹息,怕是所有无忧无虑,浸沉在激情一段日子之后的男女,蓦然回复普通人的生活,继续人生的另一个成长阶段时的一份无奈而已。对于上司乐秋心,小红更不便把难题与苦处相告。

  除了身份地位仍有悬殊之外,小红都不知从何说起,这是最凄凉的地方。

  有甚么具体的,最重的祸事临头,仍可奔走相告,逐门逐户向亲友乞求怜悯。这些婆媳父女夫妻之间的争执,在天地之间、于风云起伏的大都会内,算甚么事?

  况且,小红心里想,自己不会是一个奇特怪异的例外,换言之,乐秋心也必会遭遇到类同的情况,她只静静地等待那心照不宣,甚而是无言相对唯有泪千行的一日来临,更切实际了。

  的确,小红的估计正确,谁在世界上会成例外?

  不,都一样。

  激情三百日之后,接踵而至的难题多如恒河沙数。

  乐秋心自从英嘉成提出过好不好等一两年再结婚之后,她的心冷却了。再没有主动的提起婚事。

  对于同居之后的英嘉成,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淡。

  使乐秋心更寒心的是,英嘉成对彼此之间的感情低潮,似乎没有特别的介怀。

  或者是公事烦心。

  这是唯一的能令乐秋心替英嘉成解释,而让自己宽慰的理由。

  乐秋心在毫无选择下只得相信。

  事实摆在目前,徐永禄在富恒企业内已日渐得宠,差不多已是上下皆知之事。

  连母公司的总裁孙国栋都礼让徐永禄三分,老是在乐秋心跟前说:

  “徐永禄手上的各项业务计划很重要,你的后勤部门要跟他多一点的紧密合作,公私分明。”

  这最后的一句话令乐秋心很不高兴,却又不便发作。

  甚么叫公私分明?何谓公?何谓私?

  情势异常明显了。公是指徐永禄要做的商人银行大事,私是说乐秋心与英嘉成的关系。

  如果公私二者没有抵触,则不用要求她公私分明。这象征了徐永禄与英嘉成在富恒的势力已达均衡状态,乐秋心若不与徐永禄通力合作,无疑是站到英嘉成一边去,以私会公。

  乐秋心当然明白,在大企业内任事,面对的与交手的全部是功力深厚的一班江湖高手,每一句说话都绝少会是无心之失,信口雌黄。

  因此.她上了心。

  没有把这件事向英嘉成复述,免加添他的烦恼。

  徐永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然而,他对乐秋心,似乎有点另眼相看。

  这日,会议完毕,他一直跟在乐秋心后头,直走回秋心的办公室去。

  “你有事要跟我商量?”秋心问。

  ‘对,要你帮忙!”

  “请说!”

  “今晚有个业务晚宴,富恒派了我出席,实在腾不出空来,三单上市书项要关顾。我看你能不能代一代我。主客是国内来的贵宾,习惯晚宴在下午六时半就举行,我若能赶得及用甜品,已经幸运.万一富恒的代表缺席,很没有礼貌。”

  还未等乐秋心答复,徐永禄又补充说:“原来不敢劳驾你,派个公关经理上阵原无不可,可是出席的人客,身份都是相当的,我们总不能失礼。”

  乐秋心看对方态度诚恳,再加上先前孙国栋的说话起了些少作用。她不愿意徐永禄以为自己采取不合作态度,那不但坏了名声,还变相地承认了英嘉成的地位受到徐永禄的威协,那就更非所愿,所以,一口便答应下来了。

  下班前,她叩了英嘉成的门,把这个安排相告。乐秋心的原意是要向英嘉成交代,是晚不能陪他吃晚饭了。

  谁知英嘉成的反应大出她意料之外,竟说:

  “好极了,我正愁没有人给你作伴。”

  “怎么、你今晚有应酬?”

  “倒不是甚么应酬。母亲今天生日,她嘱我早点回家去吃晚饭。”

  “嗯!”

  乐秋心像被人在胸口上捶了一拳。

  英母的生日,她竟是在这最后的一分钟,才在无可无不可的情况下被照会。

  英母固然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连英嘉成也没有。

  乐秋心问:

  “有甚么人出席晚宴呢?”

  “没有甚么人,只不过是一家大小在母亲家里吃顿便饭而已。她年年都作兴如此,并不崇尚铺张。”

  那句“一家大小”的话,更触动起乐秋心的敏感,随即忍不住问:

  “姜宝缘会出席吗?”

  英嘉成一怔,呐呐地答:

  “我想她会的,母亲叫了她,且铭刚与铭怡也要他们的妈来吧!”

  英嘉成这几句话,旨在向乐秋心解释,这并不是他的意思。

  然,欲盖弥彰。

  乐秋心再不多说话,应了一声“嗯”就掉头走了。

  英嘉成站了起来,本想跟乐秋心多说两句话,逗她高兴。其后翻心一想,不必了。

  凡事都要得到乐秋心认可的话,这以后日子怎么过?说到底,这是正常的家庭叙会。就是离婚十年八载之后,母亲仍以姜宝缘为媳,有她个人的自由。一双儿女更不可能改认乐秋心做妈妈。至于自己,有个一夜夫妻百夜恩的念头,是念旧的好德性。难道要弄到跟前妻成为世仇,才算对得起秋心?

  乐秋心要是不高兴,那就随她去吧!

  老实说,秋心又何尝不是身不由主呢,徐永禄说一声请她帮忙,她问都不问自己意见就答应下来了,这又是甚么意思?如果今儿个晚上,预备好节目跟乐秋心分享的话,那岂不教自己失望?

  人人都有借口去做一些自己的赏心乐事,他英嘉成何独不然?

  今晚,他将会有一个温暖的晚上,最低限度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有慈母与爱儿的笑声可闻,又有旧时枕边人可见,或可知悉她的近况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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